阿 妈 (娟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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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09 23:15:55 【来源:】 点击:

 

娟 子
 

    “阿妈——”
 

    多少次了,这样的呼唤?一种周而复始的永恒,一种寓意深刻于简约的字眼,撒娇的、亲昵的、急切的、热盼的、或极乐与极悲时这样不由自主地轻唤?
 

    “阿妈——”,小时候,跚跚学步,猝然间摔倒,撇开嘴哇哇大哭时,总是求助般地哭喊着。随后,一双温热而柔软的臂膀总是及时有力地搀扶起我,使我重新站立在天地之间,咯咯地笑着再踏人生初学步之路。再后来,渐次长大,当我成长为麦田中最挺拔的一棵高梁时,初识了生命的伟大和艰难,在繁琐而又具体的生活中,装满理想主义的脑袋每每碰到现实的坚壁感到痛楚时,依然竭止不住地无论身在何处都如一阵旋风般冲进家门,求助般地急唤“阿妈——”
 

  母亲很静,她的安静平衡着父亲与我们兄弟姐妹窗外那人声嘈杂的世界。而且,她永远都那么静,譬如一方天空,没有灿烂的云霞装点过,甚至怀抱里没有鸟儿在嬉戏,像淘洗过一样,平静的足可以让你觉得天永远不会老地永远不会荒一样。


    “坎坷的时候,要好好爱自己。”母亲总是轻轻地一笑,点点头这样对我说.“阿妈——”我也总是使劲地点着头,这样答应着。心里,却总是千次万次无声地呼唤着,从中汲取绵绵不尽的温暖和取之不竭的力量,象在精神上不断吸吮着母亲的乳汁,不断使自己强健壮大。
 

  记得那一年那个寒冷的三月,我深爱的父亲突然离世——在难以明辨的黑暗中,徘徊使我疲惫至极,仿佛站在幽深的峡谷之巅,我本想将怀中揣着那么多沉重的东西抛进峡谷中的深海中,只是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力量把它们从心里搬出去,除非我也坠入海底,携着它们才有可能同时消亡……
 

  “阿妈——”
 

    我又一次这样呼唤着。那个时刻,母亲伸出双臂抱住了我。那段时间,我的双手始终怕丢了似的被母亲紧握着,每个傍晚,母亲总是携着我的胳膊一起去散步。“如果你阿达在,他喜欢看你精精神神的样子,他一定不希望你是现在这个样子。”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手臂,更紧地挽住了我的胳膊,身体,更紧地依靠着我的身体,眼睛里,有一种唯恐失去什么的怯意。
 

    她的眼神,看住了我。
 

    我留了下来并决然地选择了一种离开——离开我光鲜繁忙的过去以及过去的我。从此,没有伪饰亦无需伪饰。抛开热烈而空洞的虚华,舍弃拥有的一切,回家,只做阿妈的乖女儿。
 

    放下,即自在。这之后的日子,静美的如同在梦里进行一样——带着七十岁的老母亲上路,成了我出行采风的标志。无论我的身影出现在何时何地,母亲的身影总是紧随其后如影相随。全程陪伴的日子的大多数时间里,她礼拜、读古兰、看报纸。我读书、写文章、查资料。相陪相伴的日子,过得很是默契安静。
 

    不觉间,七年的时光倏忽而过。母亲,今年已七十有七了。
 

    去年五月,我带母亲去青岛、大连、威海、三亚看大海。因为,在我的内心一直这样认为,母亲的胸怀如同海洋一样宽广无边,海与母亲,是同意词。
 

    夜晚的月光下,我搀扶着妈妈在海边的沙滩上安然地散着步。妈妈的面容在月色下闪现着圣洁的光泽。望着宽广无边的大海,我伸过手去,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阿妈,要是和你在一起,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母亲的手,在我的手心颤抖了一下,之后,她说:“你真是个傻丫头!”我说:“你真是个傻阿妈!”然后,我更紧的依偎着她,悄悄对她说:“阿妈,你是我的命根子!”
 

    午夜时分,海滨宾馆内,躺在母亲的身旁,呼吸着阿妈身上的味道,听着窗外潮起潮落的波涛声,感到一股松驰的疲倦从心底升起,缓缓的向四肢扩散。而另一种幸福,却在心里悄然滋长,那份滋味,带着一种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的辛酸,安然的身心释放,也就那么地来了。
 

    “宁静来自内心,勿向心外索求。”母亲这样在耳边叮嘱说。
 

    “阿妈——” 我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便一如婴儿般依偎在母亲身旁安静地睡去了。
 

 

 

    来源:穆斯林在线

 

责任编辑 :奥斯玛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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