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握住左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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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22 20:19:50 【来源:】 点击:
        那个盲人,我常跟他擦肩而过,尤其在宿舍区通往教学区的路上。

       昨天早课刚下楼,就碰到了他,由一个食堂员工牵着。那员工见了我就用祈求的口吻说: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你能帮帮忙吗?我想他要摆脱这个盲人。我问了一下,他说想去图书馆,刚好顺路,我就毫不犹豫地牵过他的手上路了。

       路上他问我的名字,是从那里来的,然后换了我来问他这些问题。他来自埃及,本科刚毕业,正在等待读研的通知。我原以为他是沙特人。

       在宿舍区的陌生人中,他算是我们最熟悉的陌生人了。熟他,其实是熟他的演讲,虽然他的动作无法常人般从容,可是他的演讲有非凡的穿透力,尤于我们顽石般的心灵掩体。

        我握住了他的右手,他用左手的拐杖探路。

        这条路,我走了好几个年头,踩下了一大片斑驳的思念,也走出了额间缠绵的思路,虽然如此,今天这般的记忆深刻却始料未及,今天我不代表自己走路,被别人握在手里,权作别人临时的眼睛,与一个盲人特立独行起来。

       当我整体地进化为眼睛时,我的思想骤然聚光,我惶恐地发现,眼见的世界明晰得痉挛,前进下的是显微镜才有的细致,坦敞着的路瞬间沟壑纵横,我为自己的仔细和洞察惊愕不已,哪怕一个小小枣核立时放大成山包,非执着难逾越。

       突然他停下了,在一座两块地板石挤隆的“山坡”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分寸的含义。他说:我希望用右手握着拐杖,于是我立马被握在他的左手。他讪笑着说他已习惯了这样的握法,不能乱了。然后不用我提示,他从容地跨过了“山坡”。

       从右到左,我们的前进方向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我们各自所持的位置,有时位置是恒定的,不可随意更改,我们一时的随意或许对别人是一生的改变。

       一个多月前跟学校团队拜访麦地那圣寺,那次他也同行,学校还特为他安排了一个服务生。当时我们还窃窃地议论他此行的意义。在车上他作了简短的演讲,他已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他的每一句话尖锐且美丽得让人心痛。通常这样的旅行车上都安排一些节目。这次的节目是知识竞赛,自然,他在竞赛中抢尽了风头,让我们这些“正常人”颜面扫地,真成了睁眼瞎。有一道由迪拜电视秀推出的赛题那天也提了出来,那题曾已2000万迪尔汗(约合4000万元人民币)的奖金名震寰宇,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却被他很轻松地道出答案,他超凡的脑袋跟他那天所得100沙币(约合200元人民币)的奖金很不相称。

        在麦地那的那两天,他习惯走在队伍的前头,右手握着拐杖左手由服务生牵着,我们“全身心”地感受着麦地那的每一寸圣地,可是他只能用拐杖和耳朵游历圣地。我忽发奇想:假如当时他的双眼突然恢复视力,那么在圣寺里,在天堂的花园中,在先知的墓前,在“白盖尔”墓地,在烈士陵园,在“武侯德”战场遗址……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他还会跟我们一样有闲庭信步的雅致?

       这样想着不觉间我们已在图书馆门口,连连感谢后他径直走了进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恍惚不觉跟他一起走过,突然没有被人握在手里,我立感自己真成了一双肉眼,此时我的价值已荡然无存。本以为眼睛才是心灵的窗户,此时才发现,心灵是不需要窗户的,因为肉眼可以不盲,而心眼却会变盲。

      “难道他们没有在大地上旅行,因而有心可以了解,或者有耳可以听闻吗?因为肉眼不盲,胸中的心眼却盲了。”(二十二:46)

      从这段天经来看,如果只带着一双肉眼,对于双耳失聪心眼已盲的游客来说,任何的游历,任何的人生经历,只是昙花一现的美丽,不仅空白无义而且荆棘丛生。

       “他(使者)曾皱眉而且转身离去,因为那个盲人来到他的面前,你怎能知道呢?他也许能受熏陶或听忠告而蒙教益,至于自满者,你都逢迎他,他不受熏陶与你何干?至于殷切地来请教你,而且心怀敬畏者,你却怠慢他,绝不然,这确是一种教训。”


                                           
       这是《古兰经》皱眉章的开头十一节经文,当时使者(愿主福安之)跟前来一位盲人,使者正给古莱什的贵族宣讲真理,正由于肉眼的判断失误,使者皱起了眉头。安拉特下降此章经文正告使者:真正的盲人不是肉眼的盲者而是心眼的盲者,对于那些只用肉眼看世界的人,其实世界在他们的心眼里是一片的漆黑!

        伟大谦卑的使者走了,但他留下的遗训健在:你只是一时被握在左手的眼睛,不可沾沾自喜亦不可只用肉眼探视世界,真理的光芒只以心眼的光明正比,当肉眼步入了盲区时千万别忘了用心眼去扶正!

       明天还会看见他,我还会是被握在左手的眼睛,到那时,我正跟着一个用心眼打探世界的伟人昂首阔步!

本文内容来源于网络,作者苏莱曼·韩建兴。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求主恕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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