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诗,最后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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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13 18:06:13 【来源:穆斯林在线】 点击:

最美的诗,最后写下
——序秦志龙诗集《寸草》
◆王怀凌

当天空比一面镜子更蓝的时候,悠然的白云就像一块手帕,是风的手让这面镜子更加洁净;云朵飘过泾河源头,即使疯长的草也会给它让路,草永远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因此,当我手捧名为《寸草》的一厚沓诗稿时,脑子里骤然间蹦出这么一些词来:蓝天、白云、青草、野花、泾河源、凉殿峡、野荷谷……这是我的老家,泾河源头。志龙就生活在这里,诗意地居住在一隅清凉的栖身之所,读书、写诗、上班、做乃麻子。那些存于六盘山腹地偏远林区的人文与自然双重的原生态,无疑对志龙具有某种意义上的矫正和抚慰。比如:志龙写诗十余年,却极少参与一些诗人的聚会,也不像当下的一些年轻诗人那样留着长发或剃着光头,穿着奇装异服,标榜自己的另类。志龙谦卑地就像一株小草,遇见阳光就微笑,遇见雨水就点头,遇见和风就招手。当然,遇见我等年过不惑的同志就遵呼“老师”。

     他就在泾河源头这片古老而又年轻的山地里与时间较量,与自然较量,日复一日地写着自己心中的情感和思考。

     “在黑暗的地窖/雪融化着/发出沉重的呼吸”。作为一个特定的地理名词,西海固所代表的是贫困,是干旱。地窖是地处西海固干旱片带人们赖以为生的源泉。雪被勤劳的人们收集在地窖里,雪在融化,它发出的呼吸是生命的体证。“击伤我们的是时间/一条鱼健康了这么多年/还是被河给黑了”。诗歌是痛苦的产物,从本质上讲,它是生命的本身。志龙的诗有着强烈的时间背景和痛苦的生命体验。时间成了衡量和改变一切的无处不在的柔弱而强大的气场。在时间的背景中现显的词语是沉重的,而这种沉重不是无病呻吟和强说愁苦,是个体的生长背景和生命体验融合在一起的。那日夜流淌的泾河,淌走了多少少年的梦想和美好的回忆,留下的是虚空和难耐的疼痛。

     “这个月份/是一年的黄金时光/短暂而光明/是一年劳动后的休息和思考/是丰收之后的赞念/一切的恩情此时奉还”

     ——《斋月》

     伊斯兰教在世界现存所有的宗教中是一个禁忌最多,且把这些禁忌始终贯穿于穆斯林生活的方方面面,渗透到细枝末叶的宗教。斋戒,是伊斯兰教众多禁忌中的一种,是众多禁忌的一个集中表现的时光。宗教禁忌是人类文明的根源,人类的许多美德如:坚韧、勇敢、仁爱、善良、忠诚等,大都是从宗教信仰中化育出来的。

     “岁月羡慕着清真寺里的那些老人/他们席地而跪/神情庄严/他们其中几位/胡须雪白/这些信教的人/增添了村庄的安祥”

     ——《主麻日》

     “无行为的信念是僵死的,而祈祷是第一个行为,是任何行为的开端。”(索罗维约夫《论祈祷》)礼拜是一种历练,是灵魂救赎的过程。礼拜的人,真正长期沉浸在敬畏和内省中的 人,定会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由于内在的涵养而显得尊贵。

     我在小城忙着一些琐事/母亲已跪在外婆的坟头了/回到家里/古尔邦节的晨礼和赞念已经结束/雪很大/我心很空

     ——《迟到》

     作为信仰伊斯兰教的回族诗人志龙,其诗歌在时间的眷顾和张望中有强烈地言说本民族谱系命运的冲动,他有很多的诗歌都写到了宗教,写到了信仰。诗歌中有我们熟悉的回族同胞生活的场景和元素,保留着一如既往的纯净、透明,对家园的爱,对回族生活的情感。任何一种好的宗教都是教化人类向善从善的,安祥是向善从善的最高境界。我看见那些胡须雪白的回族老人安祥地做着主麻,我也看见志龙安祥地坐在案前读书。这些画面的现显以及组接却是和自然融合在一起的,和时间融合在一起的。这是一个少数民族诗人难得的品质,让我们若有所悟:原来生活还可以再简单些,心灵还可以再纯正些。

     “她走马风景,采药打柴/并在一堆唐诗宋词里/歇脚酣睡”这是个体生命的抒情和吟唱,出于自然,归乎自然,泾河、黑眼湾、西峡、凉殿峡、大雪山,近似这些物象频繁出现,使整个情境变得熨帖、舒适和辽远。诗人仿佛和这个场景契合无间,它毫无疑问的指向温馨而美好的旧时光,那里安放着泰然的心和美。但是,要对耳熟能详的东西的把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志龙通过他的努力和性情,为我们描述了一个与大众阅读相异的西海固。他以坚实温厚的爱,描写山青水秀的泾源,描写沧茫的人生表象和苦涩的生命视域,在对可视、可感、可阅的人间物象,作瞬时的抚慰和留恋后,即延伸到更为宽广的心理领域和精神彊界。这使得他的作品在平实、简朴的叙述之上增添了隐约的神秘和一种贯注着深层生命体悟的气息。这是中国文化的根性,是在文化自觉的基础上向内回望,从传统上挖掘我们本不该丢失和遗忘的东西。我们所倡导的本土性,实际上就是把当下写作自觉地纳入到传统中去,纳入到历史的传承中去,从而表达我们特有的价值认同。

     当然,对于诗人,诗歌不是最重要和唯一的,它只是工具,是武器,是个体精神迷途上的一种支撑。志龙已经写出了一批优秀的诗歌,但我相信最好的诗歌还在后头,我愿意用志龙的《春风吹过下胭》来结束此文。

春风吹过下胭
我和贫困的人民一起劳动
我们拆除旧房 盖上新房
我们还完旧债 欠上新债
在下胭
青丝变为灯盏
眼睛成为窗户
最美的诗
最后写下
我更愿意用该诗的最后一句作为该文的题目:最美的诗,最后写下。

                             2010.5.11


     跋

     五月,大地的初恋

     以草的名义生长

     造物之主,成全人间美事

     诗歌解除了心灵的孤寂、苍白和孱弱,并使其内生力量,成为一种享乐。弹指一挥间,就是十年。今天,企图说明什么,都显得多余和微不足道。让筛选的这些诗歌本身去说吧,尽管它稚嫩、微小,还只是一种练习。我唯一要说的就是感念。让我十指展开,双手并举,向那些慈悯过我的人说:俩依俩汗,依揽拉乎,默罕默德然素揽拉西。

     生在西海固是一件悲壮的事情,这是命运的伟大安排。站在人类生存精神的高地之上,我这个急躁的孩子正在黑暗与光明的对抗中摸索、追寻、战斗。是的,“我们在燃烧的忍耐中武装,随着拂晓进入光辉的城镇”。

                                                     秦志龙

                                           2010.5.18泾河源头


责任编辑 :奥斯玛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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