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萨利赫•艾哈迈德•沙米  著

瀚歌  译

 

第三章 非格亥的维新

 

前面有一章中，我们看到安萨里强烈抨击把沙里亚和哈给格分裂开来的主张 ；同样看到他竭力缩小福格哈（法学家）与穆太萨维法（苏菲家）之间的鸿沟 。安萨里以独具匠心的方法，将非格亥与苏菲统一起来。

 

安萨里首先是一个法学家，然后才是一个苏菲家。他写了法学方面的许多著作，有简略的，有中型的，也有长篇的。但他当时采用的是传统的非格亥经典中旧有的著述方式。

 

然后，安萨里把非格亥写进《圣学复苏》之中。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新的风格，一种引人入胜的语体；从中我们同时读到了非格亥和苏菲。

 

礼拜不是单纯的鞠躬、叩头，而且也是在主面前的谦恭、立站……交易不光是买卖、利润，而且也是解决穆斯林的需求，向穆斯林进忠言……

 

因此，安萨里以新颖的风格在著述非格亥方面迈进了一大步，读者从中可看到伊斯兰非格亥的整体观点：与人的整个机制产生互动作用，无论是肉体、灵魂，还是理性、思想。

 

我们试向读者引述这种新的非格亥中的两个例子，一个是功修篇中的内容，另一个是交易篇中的内容。

 

功修

 

篇幅所限，我们简述作者以《清清的奥义》为题所写的内容。作者写道：

 

先知说：“礼拜的钥匙是清洁。”（艾布•达伍德等辑录）安拉说：“那里面有许多爱好清洁者，安拉是喜爱清洁者的。”（《古兰经》忏悔章：108节）先知又说：“清洁是信仰的一半。”（提尔密济辑录）安拉说：“真主不欲使你们烦难，但他欲使你们清洁。”（古兰五：6）

 

具有洞察力的人，通过这些表面的清洁不难发现：关键是清洁内心。因为“清洁是信仰的一半”的圣训，其义不可能是用倒水清洗来建设外表而毁坏内心，让内心充斥污秽和脏物。这与事实大相径庭！

 

清洁有4个等级：

 

（一）清洁身体外表，洗去粪便、污垢、脏物。

（二）清洁肢体各窍，不染各种罪恶。

（三）清洁心灵，远避各类恶德和丑行。

（四）清洁灵魂，远离除安拉的一切。这是属于众先知、笃诚者的清洁。

 

 

每个等级中，清洁是工序的一半。如心灵的工序，其最高理想是通过美德、正信来建设心灵，但是，除非清除恶念和邪信，就无法具备美德和正信。所以，清洁就成了工序两个组成部分之一，并且第一部分是第二部分的条件。清洁是信仰的一部分的意义正在于此。同样，清洁肢体各窍，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是顺主从命。

 

这是信仰的各个层次，每个层次都有特定阶层的人。只有超越了下一阶层，才能到达上一阶层。比如，倘若从心灵中没有清除邪念恶意，就不可能具备美德，而没有清洁身体各窍，就无法达到上一境界。

 

理想越远大、越高贵，实践就越艰难，道路越漫长、路障越多。所以，你切莫以为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的，不具备慧眼去认识这些层次之差异的人，只能知道清洁的最后一级，而这一级相对于追求的核心来说无异于表皮的一层外壳。于是，他只关注这个外壳，穷究它的整个过程，把自己的时间全部用于净下、洗衣、清洁外表，寻找流动且流量大的水，等等。由于蛊惑、臆测的驱动，他以为这就是追求中的清洁。他们不知，前辈先贤们把全部的精力、思想放在清洁内心，而很少注重外表。欧麦尔（愿主喜之）尽管地位显赫，却用一只基督教的罐子里的水洗小净。

 

而到了现在，一些人把轻浮叫做清洁。把大部分时间用于装饰外表，他们的内心却腐烂不堪，充满了傲慢、自得、无知等秽物。他们对自己的恶性毫不反感，毫不诧异，而倘若一个人只用石块净下，或在地上做礼拜，或在没有铺毯子的清真寺地面上做礼拜，他们必定会严加斥责……

 

如果你了解了这个前提，明白了清洁有四个等级，那么，你要知道，我们在本书中专门阐述外表的清洁。外表的清洁有3类：清洁污秽；清洁肢窍；清洁身体污垢。

 

交易

 

谋生的礼节篇中，安萨里在前言中谈到谋生的优越性，然后探讨谋生应该遵循的四样事宜：有效，公正，行善，宗教操守。并为每样事宜设专章讨论。

 

安萨里谈及各种生意有效的条件，后谈及何谓公正，如何避免交易中的不义现象。指出不义即对别人的伤害，分为两种：对众人的普遍伤害，如囤积居奇、推销假币等；对交易者的个别伤害，凡有害于交易者的都属不义。公正即不伤害自己的穆斯林弟兄，其中的总体规则是：为弟兄喜自己所喜；凡自己不满的对待方式，不应用它去对待他人。

 

然后，安萨里用一章谈述交易中的行善。其中说道：安拉命令公正和行善。公正只是自救的前提，相当于生意中的利润。尘世交易中仅满足于资本的人不是智者，后世的“交易”也莫不如此。

 

其次提到交易中行善的各个层次，即买迸时忍受高价；卖出时宽容，如降价，不斤斤计较；债务人讲究还债方式；债权人减免债务等等。

 

生意人应注意的最后一件事是宗教操守，生意人不应忙于谋生而忘了自己的归宿，否则将碌碌无为，虚度年华，交易亏折；失去的后世利润无法用今世所得补救。智者理应怜惜自己，保护自己的资本；资本即自己的宗教，以及宗教中的“生意”。生意人要保护自己的宗教须注意若干事项：

 

（一）做生意时举意要好。即举意做生意是为了不向人乞求，满足于合法所得，不贪图别人的东西；用买卖扶助自己的教门，赡养自己的家眷，成为关顾家庭中的穆加希德（战士）；举意向穆斯林进忠……

 

（二）在自己的产品和生意中举意履行一项社区主命。废弃了手艺、交易，生活将停滞不前。众人的事靠众人齐心协力。

 

（三）今世的市场不因妨碍后世的市场；后世的市场即清真寺。

 

（四）不要仅仅远离非法事物，而且要远避可疑事物、是非之地。

 

（五）应该督察自己的全部交易过程。因为自己是受到督察并将受到清算的。那么，应为清算日预备好答案。

 

这是《圣学复苏》中安萨里所撰非格亥的两个例子之要义。我们从中可以看到：

 

小净、大净是圣训“清洁是信仰的一部分”中“清洁”的部分内容；“清洁”比这些领域更普遍、更广泛。

 

对交易的探讨，并不限于“有效成交”，它只是交易的4个层面之一。

 

当我们读到这种风格的非格亥时，我们确实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种有血有肉的非格亥；其中许多天经、圣训被付诸实践，不再是单纯的无关宏旨的边缘说教。

 

和这样的非格亥在一起，我们觉得自己直面一种对伊斯兰的全面的整体的观点：一种行为同时可以在众多领域发挥作用。例如，生意人理应在做生意时远避利息（利巴），远避安拉所禁止的一切。以此去执行安拉的命令，远离安拉的禁律。与此同时，他以这一行为举意解决穆斯林的需求；举意使自己和家人不致向他人伸手讨要；他在买卖中宽宏大量，还债及讨债时以理待人……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它远远超越了仅限于赚利的物化行为。

 

至此，我们记述的观点昭然若揭了：在安萨里看来，非格亥和太萨伍夫并行于道路的第一阶段；然后，萎缩后新含义中的非格亥停止不前，而太萨伍夫继续前行。

 

安萨里拓宽了非格亥的范围，或更确切地说，使非格亥回到先贤时代的原有位置上。

 

同时，安萨里用非格亥术语、法学家们所确定的规则限定了修身养性的内涵。这样，把非格亥的原理实践于自我修养的领域之中，从另一角度拓宽了非格亥的范围。试读他给伊本•赛拉麦的信中的这段话：

 

“至于劝教，我认为自己是不胜任的。因为劝教是‘泽卡特’（天课），其尼萨卜（起征点）是自悟；没有起征点的人，怎样出‘泽卡特’呢？”

 

这是必须出天课的法定规则，而安萨里拓宽了它的运用范围，使之包罗了这一遥远的领域——劝教领域。安萨里之所以这样做，乃是把众多沙里亚明文落实于这一领域。如安拉说：“你们命人行善，而忘却自身吗？”（《古兰经》黄牛章：44节）穆圣说：“复生日，有人被带来，并被投入火狱。其肠破肚而出，其人绕肠而转，如驴子绕磨而转一样。人们问他：你怎么了？他说：我命人行善，而我自己却不行善；我止人作恶，而我自己却作恶。”（布、穆辑录）

 

从事劝教的人，理应以身作则，实践自己所倡导的事情，好使自己的语言深入人心。安萨里认为，劝教的起征点是劝教者的自悟；如果有了自悟，才应当出天课——劝教别人。因为此时他已掌握了起征点。

 

这些实例表明，安萨里恪守先贤的原有的非格亥原则；同时也证明了安萨里非凡的非格亥才能。

 

我们不同意伊玛目伊本•昭齐的观点，即：伊玛目安萨里按照苏菲的主张撰写了《圣学复苏》，而抛弃了非格亥（法学）的原理。

 

我们认为，安萨里拓展了非格亥的圈子，使之在同一个问题中与所有相关经文产生联系；他不愿停留在传统法学家们（福格哈）所惯用的“律例节文”和“律例圣训”的层面上。

 

在安萨里看来，修养问题、道德问题是一种律例（候昆），不应当把它与其他律例割裂开来。安萨里新颖的非格亥观点带来了一种全面的非格亥：它解明合法与非法，同时不忽视道德律例——公正、宽容、至善……

 

我们多么希望安萨里以这种独特的风格为我们写出一部著作，涉及所有的非格亥门类。但不管怎样，安萨里已经制定了一种撰写非格亥的方略，使非格亥与人的整个机制产生互动。这是改革道路上迈出的罕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