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陈克礼阿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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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22 15:47:53 【来源:】 点击:

陈克礼,1924年6月出生于河南省襄城县颍桥镇长葛村一个教门虔诚的的穆斯林家庭。父亲陈文灿经商为生,为人忠厚,热心教门。兄弟三人,克礼行三。受家庭浓厚的教门气息影响,五六岁时就随父亲在清真寺礼拜,。七岁时,父亲将他送入清真寺,师从杜文明阿訇学习阿文经学。自幼聪明颖异,学习勤奋刻苦。当时经书很少,且大都是手抄本,克礼就借来手抄本经书,经常在晨礼后黎明的微光中和夜晚昏暗的油灯下,边诵读边抄写。他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刻苦学习,并抄录了许多经书。长期如此,眼睛逐渐近视。
 


中国著名学者陈克礼阿訇资料图。


在家乡清真寺经过八年的刻苦学习,成绩优异,基本掌握了伊斯兰的教义教法,打下了扎实的阿拉伯文基础。他聪慧好学,深得老师杜文明阿訇的赏识,认为他是伊斯兰事业难得的人才,可堪造就,与其父商量后,将克礼荐送于名师。

1938年,陈克礼离开家乡长葛村,来到颍桥镇清真寺,师从马负图阿訇,继续学习。除深入学习阿文经学完成应学的经籍课本外,还自学汉文,起早贪黑,勤奋刻苦,在马负图阿訇的精心指导下,阿文经学水平日趋提高,也打下了良好的汉文基础。

后又曾赴鲁山和甘肃平凉访师求学。在平凉时转入陇东师范阿文专修班师从王静斋阿訇,继续深造。经过广泛深入的学习,和名师的精心指导,他的阿文经学造诣日趋深入,同时汉文功底也日渐扎实,知识面也不断拓宽,尤其重要的是他逐渐确立了以弘扬圣教为己任的远大思想,为以后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45年,从陇东师范毕业后,回到家乡,期间各处遍访名师,广寻益友,求教、探讨、交流伊斯兰学问,时闻马松亭阿訇创办的成达师范迁回北平,继续办学,为进一步提高知识,开阔眼界,欲前往投师求学,但因当时内战爆发,平汉线中断,到北京的道路不通,未能成行。后因求学心切,与同学好友黄万钧等人绕道南下,再经海路北上,抵达北平入读成达师范。1949年北平解放后,结束学习,返回家乡。

在成达师范学习虽仅半年时间,但有机会受教于马松亭、马坚、庞士谦等著名阿訇学者,眼界更加开阔,思想更加明确而坚定。这期间他还参加了《伊联报》的编写工作,先后撰写、翻译了许多文章,以伊帆、汉戈、刻理笔名在当时各种伊斯兰报刊上发表。开始了他伊斯兰事业的翻译写作生涯。



纪念陈克礼阿訇牺牲40周年活动。资料图。

成达师范结业回乡后,在家乡颍桥镇清真寺担任阿訇。教务之余,进行着繁忙的翻译著述工作。这一时期,完成了《回教信仰哲学》和《圣训经》上册(1954年北京出版)的翻译,并完成了他的第一部著述《从穆罕默德看伊斯兰教》的写作。他的这部著述1951年于北京出版后,不久就被海外穆斯林翻译成阿拉伯文和印尼、乌尔都文等几种文字出版,在伊斯兰世界产生广泛的影响。

1952年,经马坚教授介绍,陈克礼来到北大东语系任教。在北大任教期间,又广泛阅读各类中外书刊,更大地拓宽思想视野,加深了各方面知识的造诣。同时,除继续《圣训经》的翻译外,还完成了苏联东方学家巴托尔德著的《伊斯兰文化史》和西班牙伊斯兰学者伊本·图飞勒著的哲学小说《觉民之子永生》等一些著作的翻译。此外,他知识渊博,见解独到,深入浅出,他讲课深受广大同学欢迎。

北大任教几年中,他进步快,成果多,成绩斐然。因此,党组织派专人经常做他的工作,动员他入党,他婉言谢绝。后来他不堪其扰,毅然决定辞去北大助教一职。1956年,他离开北大,避居海淀清真寺,仍继续翻译写作。时任中国伊协经学院教导主任的杨永昌闻讯前来再三聘请陈克礼到经学院任教。鉴于前车之鉴,为了不受约束,能自由地进行翻译和写作工作,他与经学院方面言定,不参加任何政治活动,不作为经学院正式成员,来去自由,不受任何约束。之后应聘到经学院任教,担负多门课程的授课。他所讲的课程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课程。课余仍继续坚持翻译工作。

1958年,反右运动在中国伊斯兰教协会展开,中国伊斯兰教代表人物马松亭阿訇首当其冲,被定为右派份子受到批判。陈克礼因其坚定的信仰、鲜明的思想和光明磊落的性格,拒绝参加马松亭的批斗会。随后,他就被定为右派,受到打击。尽管他一再申明当初言定的不参加任何政治活动,但中国伊协方面坚持要求哪怕他不发言,也要去听一听“群众”的观点。出于无奈,他参加了中国伊协组织的对他的批判会。鉴于当时已不能进行授课和翻译工作的情况,他决意离开伊协,离开北京,回到家乡。

在北京期间,曾有单位欲聘请他做翻译工作,有大学聘请他任教,也有报刊邀请他,但他始终坚辞不就。为了纯洁的信仰,他拒绝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抛弃了已有的名利地位,毅然走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艰途。他曾有这样一句誓言:“我愿将此一生贡献给真主的事业”!

回到家乡后,他已是举目无亲,此时破败的家,简陋的连一张四条腿完好的桌凳都没有,甚至连一家人吃饭的碗都不能一人一个。这样的条件下,一个男人拉扯两孩子,活下去都很艰难,还要进行翻译写作,这让人想都不敢想象。在一些乡亲的帮助周济下维持了些时日后,从前的同学好友,甘肃河州的一位马姓回民闻讯写信鼓励陈克礼阿訇继续翻译,并每月给陈克礼阿訇寄来微薄的生活费。陈克礼阿訇就这样艰难地坚持翻译,并把译稿寄往河州,委托保存。后河州那位马姓好友写信邀请陈克礼阿訇到河州去,生活条件要好些,翻译也会更顺利些,并寄来西行的路费。可不谙世事又高度近视的陈克礼阿訇因买不上火车票就从票贩子手上买了火车票,带着两个孩子登上了西行的火车。遇到查票,说是假票,不由分说被送进了收容所。盘查身份时陈克礼阿訇说出了以前工作的单位中国伊协经学院。收容机构打电话去中国伊协,通知单位来领人,可当时的中国伊协经学院竟答复:这个人是我单位的右派份子,你们可就近处理。于是陈克礼阿訇被以右派分子的身份押送到陕西铜川劳改煤矿劳动教养。

到了劳改煤矿,他一个又瘦又小又高度近视的书呆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不好安排,就被安排到劳改煤矿图书室,看管图书资料。这倒给陈克礼阿訇提供了看书学习的便利条件。手边没有经书,无法进行翻译工作,他就利用这个条件阅读了大量名著和书刊,丰富自己的知识。这期间写下了他又一部著作《看伊斯兰》。就这样一干就是三年。陈克礼阿訇只顾埋头读书写作,图书资料管理工作对他来说倒也简便易行。劳改煤矿认为他表现还不错,提前解除劳动教养。当时,劳改煤矿又与中国伊协通电话,通知陈克礼已解除劳教,让单位来领人。可当时中国伊协方面竟答复,这个人不是中国伊协的人,交原籍处理。于是,陈克礼阿訇再次厄难临头,被戴上右派分子的帽子送回家乡监督劳动。

1962年`,被遣送回家乡后,原来那破旧不堪的家已不复存在,一些好心的乡亲们偷偷地你帮一把桌子,我帮一张板凳,他帮一张床板,帮助陈克礼阿訇置起了一个“家”。当时陈克礼阿訇被安排看管生产队的菜园,生活条件极其艰苦,而且没有行动自由,这样恶劣的处境并没有使陈克礼阿訇产生动摇,信心更加坚定,志向更加远大,开始了他“十年译作计划”奋斗。

他首先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重新整理了在北京时就已翻译完成的《圣训经》中下两册的译稿,又译完了长达六万行的史诗《波斯史诗列王纪》。接着又完成了《伊斯兰发展史》、《阿拉伯文学史纲要》等书的翻译。截止1965年底,他又先后完成了《古兰经字母概论》、《政教伦理学》、《古兰经学》、《伊斯兰社会思想运动史》、《伊斯兰文化简史》、《伊斯兰学术论丛》、《中国与阿拉伯的关系》,巴基斯坦著名诗人和思想家伊克巴尔的《伊斯兰思想维新记》、《历史导论》、《中世纪穆斯林旅行家传》、《伊斯兰史料资料辑要》等十几种著作的翻译。此外,还完成了自己的两部著作《阿拉伯文学对世界文学的影响》和《伊斯兰学概论》。并开始了《伊斯兰伦》、《中国论》、《世界论》三部曲著作的编写。

陈克礼阿訇大量的翻译写作工作都是在艰难得难以想象的条件下完成的。由于生活贫困,常年只能吃粗陋的饭食维持生活,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因长期坐在硬板凳上夜以继日地翻译写作,又患上了痤疮,但他并未因此辍笔,不能坐就躺着写,许多书他就是躺着完成的。这种艰难的处境和他顽强的毅力,就已使人难以想象了,可他还要参加劳动,接受监督,运动来临还要遭受政治迫害,接受接二连三的批斗,回来后继续继续翻译写作。陈克礼阿訇就是这样以惊人的毅力,忍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贫困和病魔的折磨,顽强地完成了条件优越的正常人难以完成的艰巨工作。而且即使再这样的条件下,他对他所从事的伟大的伊斯兰事业也从未失去过信心,他和以具有这样的毅力和精神呢?他在最艰难的时期给朋友的一封信中这样写到:“成败利钝全在真主,真主随同坚忍的人…”这句话就可作为他对自己精神的表白。

十年动乱的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面对这场祸国殃民的灾难,生性秉直磊落的陈克礼阿訇以忧国忧民的胸怀,署名上书中央领导,秉笔直言,历陈文革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灾难,建议立即停止文革,同时阐明社会主义一些正确的理论源于伊斯兰,并指出伊斯兰教可以作为中国的道路。为此招来横祸,他以恶毒攻击文化大革命、反党反社会主义等现行反革命罪被捕入狱。面对残酷的迫害,他坚贞不屈,坚持不认罪;面对生的希望,他始终不肯改变自己的观点。为了真理,为了信仰的纯洁,他拒绝了生,选择了死。

1970年的“一打三反”运动中,在故乡颍桥的汝河堤上,陈克礼阿訇壮烈牺牲了。那年他才46岁。他履行了自己的誓言:“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7月5日,那颗罪恶的子弹击穿陈克礼阿訇头颅前的那一刻,他的确是不屈地站着!

为了坚持伊斯兰真理,为了不玷污纯洁的信仰,他几次拒绝和抛弃人们求之不得的名利地位和荣华富贵,走上一条布满荆棘的艰途,并最终选择了死。这与那些见利忘义、为了自己名利地位不惜出卖信仰,出卖民族利益,陷害自己同胞,踩着同胞身上往上爬的回奸们形成多么鲜明的对比!

陈克礼阿訇历尽艰辛、耗尽心血完成的二十多部译著和著作,除《圣训经》中下两册因事先寄出得以保存下来,留给世人外,其余著作都在遇难时抄家失毁。他的著作没有留下来,却给我们留下了更宝贵的财富,那就是他的精神和气节,他在人们心中树立了一座不朽的丰碑!

穆圣说:“学者的墨水贵于烈士的鲜血”,那“学者的墨水”加上“烈士的鲜血”呢?陈克礼阿訇确实这样做到了。他真正做到了“把一生奉献于主道”,他是新时代当之无愧的“舍希德”。

1960年,陈克礼阿訇在陕西铜川劳改煤矿劳教时,曾为他的第一部著作《从穆罕默德看伊斯兰教》写下一篇小诗-----《路碑》,就让我们以这首曾被无数穆斯林青年一遍遍激动地背诵过的诗作为对陈克礼阿訇的怀念吧。

路碑

——陈克礼

这是我青春的花朵
这是我青春的影片
这茁壮的种子已散播在全国
植根在善良的伊斯兰青年心中
这心血的结晶已洒到伊斯兰世界
海外远方的朋友们
把它译成阿拉伯文、印尼文、乌尔都文
五万万人举着它前进
不久它将被译成世界各种语文
成为爱好真理的人类的路碑
我是黑暗虚伪的叛逆被埋在罪恶丛
伊帆啊
从良心上说,你是个好人!

 

1960年5月7日于陕西铜川冯家渠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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