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坚与王静斋——《古兰经》两位中文译者的学术互动与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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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4 08:06:29 【来源:】 点击:

摘 要:马坚与王静斋,两位回回学术大师,惺惺相惜,特别是对各自的《古兰经》中文译解,都给予公正、中肯的评价。本文以民国史料为观察点,从细致入微的学术互动之中,透视两位大师相互敬佩、欣赏,并传承学者之间相亲相敬的佳话;两位品学兼优、德高望重的学者的嘉言懿行,如同王安石与苏轼的友情,千古流芳。

关键词:马坚与王静斋;学术互动;《古兰经》中文翻译评价

一、惺惺相惜

2018年新年伊始,我在美国迈阿密大学法学院图书馆,信心百倍地试图廓清王静斋与马坚的师承关系,基于两点:一是李振中教授编著的《学者的追求——马坚传》(宁夏人民出版社2000年6月第1版第21页)中有王静斋等著名学者到马坚求学时的上海伊斯兰师范学校讲课的记载;二是我2014年8月在四川都江堰访问王静斋阿訇的女儿时,她明确地告诉我大概在1955年前后马坚教授亲自到四川灌县清真寺(今都江堰清真寺)寻访王静斋阿訇的家属而未得。

但直到2018年岁末,尚未有新的突破。在此期间,我查阅了1928~1949年间相关的历史记载,苦苦寻觅,大海捞针,收效甚微。在以下报刊和著作中查不到蛛丝马迹:《清真铎报》《月华》《伊光月报》《回教论坛》(孙绳武著,台湾中华文化研究院中华民国五十二年四月初版)《谢松涛教授论文集》(中华民国八十五年元月二十六日出版)《台湾回教史》(贾福康著,民国九十四年九月再版)《马明道阿訇纪念文集》(香港蓝月出版社2011年8月第一版)《雪岭重泽》(薛文波著,2000年3月兰州内部印行)《王孟扬诗文书画选》(2016年11月内部印行)《棠阴坞撷华——孙幼铭先生纪念文集》(孙崇菀编著,宗教文化出版社2013年版)等,以及马坚先生1949年之前出版的译著的序跋等。

马坚与王静斋,字里行间惺惺相惜,而他们之间的书信以及交往的片言只字如石沉大海,无法证实。尽管我苦苦寻觅,仍然杳无音信。默默之中我相信他俩之间的某种联系,我一直没有放弃我的查找,虽然“我写不好,但我在写。我没有信心,但我决心下定。我缺乏解释的能力,但我依然举意解释。”[2]以下是我查证、发现和思考记录。

二、马坚先生对王静斋学术活动的记述

忽闻《马坚著译文集》将于2019年元旦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请策划人阿羊先生查询马坚教授日记,有唯一的一条记载如下:

民国十七年……要想到天津(因为听说那里有一位王静斋阿衡)……又阻碍于军事。……然后才去固原三营地方从虎嵩山(镇林)……

据马坚先生记载,1928年3月马坚和同乡好友马元卿等出发,辗转到上海报考伊斯兰师范学校,因已开课2日无法入学。计划到天津王静斋阿訇账下求学。到达南京后,北伐战事,徐州正在打仗,改道汉口和许昌到达西安。又闻甘肃战事,停留1个多月,大概于9月份到达固原三营投虎嵩山阿訇账下。半年后遭遇饥荒,赤殍千里,难民遍地,不得不请假返回,到上海后又适逢伊斯兰师范学校开始招生,顺利入学。1931年4月10日,上海伊斯兰师范学校欢送马坚赴埃及爱资哈尔大学留学。此前的1922年秋天,王静斋考入爱资哈尔大学,1923年11月被爱资哈尔大学任命为首任中国留学生部部长。

2.1马坚对王静斋译解《古兰经》和主编《伊光月报》的阿文宣传

希吉来历1353年3月22日和29日(1934年7月5日和12日,时在埃及爱资哈尔大学留学的穆罕默德•麦肯•马坚先生应埃及开罗伊斯兰促进会的邀请作了题为“中国伊斯兰教概观”的学术报告,其后该学术报告于希吉来历1353年5月5日(1934年8月15日星期三)由开罗古典文献出版社出版。《中国伊斯兰教概观》第65~66页“伊斯兰协会”一节写到:

1911年中华民国建立后,穆斯林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个重要成分,为了祖国他们感到需要加强团结,改革自身的内部事务,才能与其他民族并驾前进。1912年筛海•阿布杜•拉赫曼•王浩然等中国穆斯林知名人士在北平发起成立了“中国回教俱进会”,后来各地的穆斯林页成立了分会。我们听说回教俱进会近年来的主要工作即是:现任会长侯德山先生对《古兰经》前两种中文译本不满意,因为主持翻译者都是非穆斯林,而且是根据艾哈麦迪耶派和欧洲人的译本翻译的,因而就委托筛海•赛尔德•伊里亚斯•王文清由阿拉伯文直接翻译,他的中文译本已于去年出版,还附有一些注释,我们认为这个译本比其他译本都准确。[3]

在该书“伊斯兰报刊”一节中写到:

《伊光月报》由筛海•赛尔德•伊里亚斯•王文清在天津创办,有些内容转译自埃及《灯塔》杂志。[4]

第66页还附有《古兰经译解》正文首页图片,图注为:

筛海•赛尔德•伊里亚斯•王文清中文译解尊贵的《古兰经》缩小图,参与审校者为数位北平的大学者。[5]

2.2对王静斋译解《古兰经》的评价

《古兰经》完全的中文译本,要推铁铮的×本,他是由日本人坂本健一的(□)经,及拉德威尔的英文译本译成的,民国十六年(西历一九二七年)初版。由中华印刷局发行,译文为浅近的文言,每节另行,未附原文,亦无附注,故不易了解;所用术语,与中国回教社会所通行的不相合。

王静斋大阿洪的译本,于民国二十年(西历一九三一年)二月四日初版,由中国回教俱进会本部发行,译文为生硬的文言,且用直译法,又有译音的辞语,不懂阿文的,不易了解,所附小注,亦很简单,不能使人满足。这是由原本直译的,故错误很少;译者是中国有数的阿洪,故所用术语与回教徒所通用的大致相合。民国三十二年王氏又译成语体文本,笔者虽未得见全豹,但看第十八章的译文,已能判断这位老阿洪是时时进步着的。

此外,还有姬觉弥所主持的译本,(以阿剌伯文为主体,以欧译日译为参考)。民国二十年三月初版,由上海爱俪园广仓学舍窘译校刊,线装十册,未附原文,亦无附注。译文为浅近的文言,颇流畅,但译笔不忠实,取原文对照读之,但觉其似是而非,若即若离;中文译本,当以此本为倒数第一。民国三十四年三月二十六日于昆明。[6]

马坚先生笔下的王静斋阿訇,由最初的仰慕,到宣传介绍他的学术成果——中文译本《古兰经》和《伊光月报》,还强调指出他是中国著名的大阿訇,不但比其他译本都准确,而且错误很少,字里行间所用术语,与中国穆斯林所通用的一脉相承,并与时俱进,因此深受中国穆斯林的欢迎与爱戴。其他译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在此之后,马坚先生没有评价过任何人的任何一部译作。马坚先生终其一生,只对王静斋阿訇的译著和学术在国内外用阿拉伯文和中文做过唯一的一次高度评价。

1949年,北京大学出版部出版的马坚注释的《古兰经》的《译者序》,马坚先生还念念不忘提及王静斋翻译的《古兰经》:“教内的人所译的,有王文清的《古兰经译解》(一九三二年出版于北京),刘锦标的《可兰经汉译附传》(一九四三年出版于北京),王静斋的《古兰经译解》(一九四六年出版于上海),杨仲明的《古兰经大义》(一九四七年出版于北京)。”[7]王静斋翻译的《古兰经译解》,1932年在北京首次出版时,署名王文清。细微之处,透视出马坚教授的治学严谨,马坚先生还注明写作译者序的时间:“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马坚序于国立北京大学文学院”[8]。

三、王静斋对马坚的介绍与评价

王静斋对马坚译著的介绍,主要有以下三则:

揭开基督教秘密 发扬回教真理

《回教基督教与学术文化》 现已出版 马坚译 定价八角

回教的教旨,宽大广博,对于鼓励学术的研究,可谓无微不至。十五世纪美洲的文艺复兴,近世西洋的文明,科学的倡兴,回教的文明,曾占着光荣的一页。惟自十字军战争后,基督教因战争失利,乃进而用文字的反宣传,搯造是非,处处诋毁回教,甚至各种教科书,都说出许多无稽之谈,而韦尔斯所著的《世界史纲》,尤为特甚,如是,一般学生的脑海中,只存着穆罕默德是以武力宣传回教的思想。这是我们名誉多么大的损失。

本书著者穆罕默德·阿布笃先生,是埃及文学界的泰斗,费数年的精力,编辑此书,对于驳斥基督教的理论,全引他们的《圣经》作根据,对于回教的优点,则完全以欧洲学者的公论为佐证。我国留埃学生马坚君,特将该书全部,以流利的译笔,译为中文,用精美的道林纸印出,读者如购此书一本,则可以雪除历代所受侮辱,而认回教的真理。

地址:上海西门内西仓桥华兴里四十三号备有图书目录函索即寄中国回教书局出版[9]

留埃学生云南马子实(坚),最近所译的各书以及纳子嘉译的伊斯兰教,读者叹为今代最需要的新译本。辞句之简洁,文笔之流利早已脍炙人口。深望马纳诸公在留埃之期内继续努力,当以沟通中埃两国文化为己任。庶不使海内同志有所失望也。顷见马生寄到上海一部译稿,交由哈德成达浦生二君,与商务印书馆交涉刷印。稿本译自梨沙赖哈密振业[10]。当年王浩然阿衡归国时携有此经。鄙人久欲著手迻译,奈力与愿违。今由马坚全部译妥,刻正付印。书出有日,海内同志欲研讨本教一切所以然之至理者,应人手一编,置为宝钜。[11]

《教义学大纲》,赛尔顿丁著,马坚译

本书原名《尔歌一德》,书内详述回教的认识论、本体论、真主的体用、圣人的使命、以及回教一切重要的信条。原书用阿拉伯文写成,风行回教各国,为久有定评之名著。中国回教寺院中,列此为“五大本”之一。陕西派学者,尤注重此书之研究。先贤马复初、马致本,曾先后刊刻此书及其节本于昆明。惟原著内容深奥,又加以文字上之困难,学者每不易于理会。今用明白流畅之国语译出,并详分章节段落,极易使读者了解。不能读原本者,不可不读此编;能读原本者,亦亟应购置此编,以为诵习原本时之参考。[12]

王静斋的以上记载,十分有趣。

《回教基督教与学术文化》是王静斋最早宣传和介绍马坚的新书,实际上在此之前(大约3个月前)的《月华》(第八卷第二十四期第9页,民国廿五年八月三十日出版)已刊登过此广告了。王静斋主编的《伊光月报》,除了他自己的译著之外,书刊广告非常稀少。这是马坚的第二本译著。作者是埃及思想家穆罕默德·阿布笃(1849~1905),他的学生穆罕默德·拉什德·里达(1865~1935)作序并出版发行。王静斋经常翻译这两位埃及思想家的文章刊载在《伊光月报》上。后者也是王静斋的好友、《光塔》月刊的主编。正文卷首有1935年7月11日马坚作于开罗的“译者序”。本书是作者驳斥基督教攻击伊斯兰教而作的一系列论文,主要集中在学术与文化领域。

王静斋最初两本出版的译著是《回耶雄辩录》(1914年12月)《回耶辨真》(原名真理昭然,1922年3月),记述印度伊玛目赖哈默吞拉(Mawlana Rahmat Allah,1818~1891)与德国牧师帆德尔(Carl Gottlieb Pfander,1803~1868)关于伊斯兰教与基督教之间教义辩论的主要内容。

20世纪初叶,西方传教士针对中国穆斯林的宣教此起彼伏、方兴未艾。1910年爱丁堡的世界传教大会把穆斯林世界列为福音运动的主要目标之一,1917年出版的《中华基督教会年鉴》记载基督教会不仅“向回人布道”,还于当年成立了“穆斯林工作特别委员会”。1922年出版的《中华归主》(The Christion Occupation ofChina,基督教占领中国)明确提出了针对中国穆斯林各民族的调查和宣传计划,1927年5月传教士在上海成立了穆民交际会,一直在中国活动直到1951年。1936年正式出版了针对回族穆斯林的宣教季刊中文版《友穆》(现存8期,目录见《回族近现代报刊目录提要》第474~478页,连续刊行3年,1938年10月停刊;英文版1927-1952年藏哈佛大学图书馆)。

王静斋继马德新的《据理质证》和马联元的《黜三崇一》之后,针对基督教的挑衅和攻击,为捍卫伊斯兰教而翻译伊斯兰教与基督教对话的名著。马坚紧随其后,及时翻译这本以历史事实与现状密切结合著作以抵御基督教对中国伊斯兰教的侵蚀,王静斋乐见其成,欢欣鼓舞,为马坚宣传也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第二则书讯很诡异,王静斋给马坚的译著做广告,竟然没有书名,语焉不详:“最近所译的各书”。刊发书讯的《伊光月报》中华民国二十六年五月出版,此时已出版的马坚的译著只是《回教哲学》《回教基督教与学术文化》。在广告尚未流行的时代给马坚的译著做宣传只有王静斋先生能想的出来写的出来。马坚先生也是同样,如前所述,马坚只读了王静斋译本其中的一章就宣称王静斋的译本与时俱进:“民国三十二年王氏又译成语体文本,笔者虽未得见全豹,但看第十八章的译文,已能判断这位老阿洪是时时进步着的。”是心有灵犀还是惺惺相惜,不得而知。

这则广告还有以下重要的信息:王静斋与哈德成达浦生二位知名教长也是莫逆之交,在哈德成、达浦生处见到马坚从开罗寄来的手稿(即《回教真相》),即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也非常高兴。遥想当年王静斋在王浩然阿訇处见到此名著,多次计划翻译而事与愿违、未能实现,却乐见后继有人,马坚已翻译完,了却了他的心愿,甚感欣慰。从王静斋记述的“稿本译自梨沙赖哈密振业”推测,这可能是《回教真相》的阿拉伯文原名。马坚先生译著的原名、版次、作者等基本信息在《马坚年谱》尚未清晰地呈现。

第三则书讯是《教义学大纲》。尽管此前王静斋的师兄杨仲明阿訇也翻译出版(名为《教心经注》)但他只字未提。目前所见《伊光月报》最后一期最末页有两则书讯,上面是马坚的《教义学大纲》,下面是王静斋自己翻译的《古兰经译解》。查《月华》1946年度无《教义学大纲》书讯。《清真铎报》只有一句:“国立北京大学教授马坚氏主编《教义学大纲》及《教义读本》现已交归文通书局经售”(新廿八·廿九期第23页,民国三十五年十一月卅日出版)。《清真铎报》此前刊登过《教义学大纲序目》(新十五号第8~9页,民国卅四年五月十五日出版),内容包括《译者序》《注者序》和目录。王静斋可能亲自撰写了书讯。《教义学大纲》的《译者序》中有一句:“我们云南的寺院学校,素来以此书为五大本之一。”《清真铎报》的《译者序》中没有此句。而《伊光月报》书讯中称之为“中国回教寺院中,列此为‘五大本’之一。陕西派学者,尤注重此书之研究。”王静斋的竭力推介、煞费苦心,可见一斑。在这期《伊光月报》还有一则简讯:

云南,名震全国的青年阿衡,马子实(坚),先在沙甸和名阿衡哈德成翻译《古兰》,译到第十九卷,哈君因病逝世。本年夏令,马君莅沪,仍进行译经工作,体裁是文言与白话对照。刻正整理稿件,一俟就绪,即交商务印书馆代印。[13]

英雄暮年,最欣慰的是后继有人。王静斋对于马坚的提携和期望如同对弟子陈克礼一样。除了与陈克礼的私信,尚未在王静斋公开发表的文章中发现对陈克礼评述——即便是片言只字。纵观王静斋主编的报纸、发表的文章,马坚是王静斋议论最多的后学者。

早在民国二十八年一月十五日《回民言论》半月刊创刊号上王静斋发表的文章《发扬伊斯兰文化之必要》中,对马坚等青年隆重推出,寄予厚望:

目前中国阿文界之新青年,当以留学埃及的云南人马坚、纳子嘉及湖南海维亮为最著称。马有《回教哲学》《回教真相》等等译本,并已将《论语》译为阿文,在埃印行问世。……上列前此之学者,皆为中阿两国文学兼通之人物。[14]

同年7月,王静斋在《中国近代文化史料》一文中又突兀地指出:

此外在今代的阿文译者,当推马坚(子实)所译的《论语》为第一。[15]

今天我们在回味王静斋80年前对马坚的评价,确实是独具慧眼、实至名归。

王静斋对于马坚的译著也认真阅读,十分熟悉。请看以下王静斋的“八卦”:

说回教以娶四妻为合教法,根本上没那末回事,这一点是白先生的误会;亦许是白先生得妥协派的唯唯诺诺,而认为是对的。关于这个问题,在马子实所译的《回教真相》上有这么一段话。[16]

文中的白先生是指白崇禧。《回教真相》中“回教的婚姻制度”一节有论述,不主张娶四妻甚至二妻:“不能公平待遇的,不许娶妻二人;不能优待妻室、或不能生育、或无力赡养的,绝对禁止娶妻。”[17]

四、结语或开始

如前所述,王静斋在其主编的《伊光月报》胜利后复刊第一期第一一版(中华民国卅五年十月出版)以《<古兰经>的各种译本,马坚——摘自云南<清真铎报>》为题全文转载了马坚发表在《清真铎报》新十六号(民国卅四年七月三十日出版)的《古兰经的各种译本》一文,并附有读后感言:

子实先生所说的这篇话可谓是持平之论,相信他对于任何方面而不稍存嫉忌。按持平的论断和恶意的指摘,其性质自属不同。前者可能使人衷心感佩,后者则易惹人反唇相讥。近阅《申报》“谈王安石与苏轼的友情”一文,内有这么几句话:“中明先生说得好:文友需要胸襟开阔,不要因为彼此政治立场或见解之不同而相仇视,不要希望你的文友都是你的同志,要容纳各党各派的文友。”只就翻译《古兰》一事说,凡致力于斯道者,是志在发扬伊斯兰的光辉,彼此见解不同,那是自然的趋势。大家不但是文友且是教友。有此双层友谊,自应互相推崇与爱护。人们的译著,各有各的特长,不要把人家以心血告成的东西,一笔抹煞。我是从事译经的,深知自己的知识文笔全都落后,所以对于朋友们的译著,向来不敢随声附和加以不利于人的批评。静斋附志。[18]

王静斋认为,马坚对他翻译的《古兰经》的评价,公正中肯,使王静斋诚挚地感谢和由衷地钦佩。王静斋也阅读了《申报》“谈王安石与苏轼的友情”一文,赞赏两位集文学才华与政治卓识于一身的风流人物,不因政见不同而互相轻视,以高尚的人品相互敬佩和欣赏,文人相亲、千古流芳。也许很多年后,王静斋与马坚,也会成为译经界的“唐宋八大家”,成为品学兼优、德高望重的“王安石与苏轼”。并嘱咐马坚以及穆斯林后学——中国伊斯兰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一脉相承,推陈出新,大家不但是文友而且是教友,一定要互相团结并惺惺相惜:

只就翻译《古兰》一事说,凡致力于斯道者,是志在发扬伊斯兰的光辉,彼此见解不同,那是自然的趋势。大家不但是文友且是教友。有此双层友谊,自应互相推崇与爱护。

王静斋与马坚,学术成就极其相似。都用毕生精力翻译了《古兰经》和经堂教育的课本(《伟嘎业》《真境花园》《四十段圣谕》;《教典诠释》),都主编过阿拉伯语汉语词典(《中亚字典》《中阿双解中阿新字典》;《阿拉伯语汉语词典》);都翻译过伊斯兰教基督教文明对话的名著(《回耶雄辩录》《回耶辨真》;《回教基督教与学术文化》),都主编过报纸(《伊光月报》;《清真铎报》);都精通阿语波斯语英语,都授徒无数(王静斋的弟子如陈克礼、马福龙、金德海、龚清志等)……    

2018年末,《中国穆斯林——马坚归真40周年纪念专刊》问世,欣闻《马坚著译文集》也由商务印书馆隆重推出,这无疑是学术界的丰碑。遗憾的是,《马坚年谱》中一些基础性的工作被忽视,如马坚到虎嵩山阿訇处和上海伊斯兰师范学校的求学时间(月份)、马坚译著的外语名称、版本、原作者的简介等,马坚文章的原刊目录页码等。王静斋译著约6000页迄今无结集出版规划。

在马坚归真40周年、王静斋归真70周年之际,学习、继承和发扬他们的学术成就和高尚品德,后学者责无旁贷。

参考文献:
[1]王根明,男(回族),宁夏银川人,宁夏大学回族研究院副研究员,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回族历史文化研究。电子信箱wgming@nxu.edu.cn.
[2]张承志,《三十三年行半步》,青海人民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1018年11月第1版第275页。
[3]马坚,《中国伊斯兰教概观》(阿拉伯文),开罗古典文献出版社1934年8月版,第65~66页。
[4]马坚,《中国伊斯兰教概观》(阿拉伯文),开罗古典文献出版社1934年8月版,第73页。
[5]马坚,《中国伊斯兰教概观》(阿拉伯文),开罗古典文献出版社1934年8月版,第66页。
[6]马坚,《古兰经的各种译本》,《清真铎报》新十六号,民国卅四年七月三十日出版。
[7]马坚译注,《古兰经》,北京大学出版部,1949年。
[8]马坚译注,《古兰经》,北京大学出版部,1949年。
[9]《伊光月报》第八十七期第一二版,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出版。另见《月华》第八卷第二十四期第九页,民国廿五年八月三十日出版。
[10]  应为《认主学大纲 رسالة التوحيد》,见《月华》第五卷第二十八期第9页,中华民国二十二年十月五日出版。此书在《月华》连载十一章后,1934年以《回教哲学》之名在商务印书馆出版,1935年再版。1943年商务印书馆列入“伊斯兰文化丛书”出版,1944年再版。
[11]《介绍两项新译本》,《伊光月报》第九十一、二期合刊第九版,中华民国二十六年五月出版。
[12]《伊光月报》胜利后复刊第一期第一六版,中华民国卅五年十月出版。
[13]王静斋,《关于各方面译经的消息》,《伊光月报》胜利后复刊第一期第一一版,中华民国卅五年十月出版。
[14]《发扬伊斯兰文化之必要》,《回民言论》半月刊创刊号第十五页,民国二十八年一月十五日出版。
[15]《中国近代文化史料》(一)《回教论坛》半月刊第二卷第二期第二十八页,中华民国二十八年七月三十日出版。
[16]《伊光月报》第一一五期第八版,中华民国二十九年五月出版。
[17]  马坚,《回教真相》,1951年版民间印本第98页。
[18]《古兰经的各种译本,马坚——摘自云南<清真铎报>》,《伊光月报》胜利后复刊第一期第一一版,中华民国卅五年十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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