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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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1-09 01:48:48 【来源:】 点击:

娟  子
 

     想起三毛的时候,是乘火车从乌鲁木齐返回库尔勒的途中。
 

     车厢内,已熄灯,只有夜灯亮着,发出一团团桔黄色的光晕。“零点整了。”坐在对面卧铺的丈夫举着手机伸过来,我看到宝蓝色的屏幕上显示出的数字:12:00。
 

     2011年元月1日,就这样悄然来临了。

 



 

     丈夫站起身,吻着躺在中铺,自小体弱多病女儿的额头说:新年到了,祝我的女儿早日康复。然后,他伏下身来,捧着我的脸颊轻轻一吻说,新年好,祝我的老婆永远年轻。温润的吻随着胡茬的硬度刮擦掠过时,突然间,我双眸有些潮润,心里,有一股想赖在他的怀里不肯离开的温情洇润开来———脑海中突地跳出“大胡子荷西”这几个字,几乎在同时,联想起了与这个名字密不可分的三毛,心便一揪一揪地搅痛了起来。
 

     尘世上的日子实在不经过,1991年1月4日,作家三毛自杀曾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生命,永远停留在48岁的时段里,时隔20年。她的确切死因至今仍是一个谜……
 

     列车,在天山的腹地铿锵前行,我斜倚在卧铺上,凝视着窗外,默背着三毛写给丈夫荷西的泣血文字:

     “苍天,你不说话,对我,天地间最大的奥秘是荷西,而你,不说什么的收了回去,只让我泪眼仰望晴空。 

 …… 

    在我的心里,荷西,你永远是活着的,一遍又一遍的跑着在回家,跑回家来看望你的妻。我靠在树下等油漆干透,然后再要涂一次,再等它干,再涂一次,涂出一个新的十字架,我们再一起掮它吧!我渴了,倦了,也困了。荷西,那么让我靠在你身边。再没有眼泪,再没有恸哭,我只是要靠着你,一如过去的年年月月。”

 


 

 

     二十年后 ,再读这样的句子,依然教人心惊,亦依旧泪流满面。
 

     女人间的灵性相通,可以相互照耀对方,三毛,却原来一直在我骨子里,如影随形。我不过曾经也是那个青涩的三毛,一步步走过来,如今也站在48岁这年的门槛上,在这样的某个时刻,清楚了天地间最大的奥秘就是身旁的这个男人。
 

     二十年后,我仍然坚持着我对三毛的认知:披着长发,高挑身材,并不十分漂亮但内心十分敏感、深智绝慧的台湾女子,携了书和笔一生漫游世界,寻找生活的美好,找寻灵魂最稳妥的陆地。大胡子荷西的存在,似一种暖暖的质感载体,成就了三毛灵魂最妥贴的安放,留连尘世的精神寄托,代表了三毛心中对世界、对爱情至高的信仰。在台北、在撒哈拉、在南美洲,其实三毛和我们每个人一样有着无奈而不甘,痛楚与挣扎,所以她的笔下有了动情描写的撒哈拉沙漠,有了对海神一般的荷西唯美的描述,有了这种身处繁琐现实生活,精神却搁置在尘世之上的自我陶醉与诗化。
 

      荷西逝世以后,三毛也接触了几位男朋友,却都无果。三毛寻觅追随美丽的梦想不惜一切,但,都是幻化的。她也曾千里赴西域,会情歌王子王洛宾于乌鲁木齐,蕴含其中的内因只有一个:王洛宾的络腮胡子,像极了大胡子荷西。但生活不会复原送还给三毛本色的荷西,原汁原味的荷西,尘世间,只有一个。三毛,一位理想主义者,最终死于人生从此再也没有荷西的至深绝望。
 

      只因为她的爱,在天上。她便选择用最安静的方式,告别尘世,追随荷西去了。
 

      看过一些报道,说荷西根本不是“潜水工程师”。说有人专程到撒哈拉沙漠去证实三毛书中所写的生活,结果根本没有看到“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的世界。后来他又千里迢迢到荷西的母亲家,了解到荷西的母亲及妹妹根本就不喜欢三毛。又说三毛与荷西的爱情并不美好,甚至是感情不和,是她过分夸张了两个人的爱情等等。

 



 

     早点歇着去吧。没有点功力的人看三毛和三毛的书,要看走样的。
 

     三毛是一个把生命高高举在尘俗之上,擅长在平凡的现实中创造不朽传奇的女子。
 

      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精神世界的产物。或许一个思想丰富者注定要以苦痛陪伴终身吧?在现实生活中行走的三毛,也有着与我们这些女子一样不被人们理解的困惑和委屈,也和我们大多数生活乏味的普通人一样,生活在无聊、麻木、委屈、繁琐、挫折的生活中。她饱尝悲剧的生活,却不以此为贩卖,恰恰用一曲《撒哈拉的故事》让我们惊叹贫瘠的生活所产生的愉悦和陶醉。在环境残酷的撒哈拉沙漠过一种诗意的生活,是三毛的梦想,才高性灵的她也亲自实践过,她的实践丰富了她的梦想,她用笔把这个梦想描述出来,并感动了读者,这就是她作品的价值,也体现了她作为一个作家的价值。所以,三毛的婆家人是否喜欢她以及她是否拥有美好的爱情生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喜欢或认同她这个会写作的女人的作品。
 

      她隐退江湖二十年,江湖上依然很响得流传着她的名字,这是一个作家独到的成功之处,她因此获得了永生。
 

     三毛,你和荷西在天上还好吧?
 

     仰望窗外,已是晨曦初现,我看见在云端漫步的三毛挽着爱人荷西式的胳臂,生死相随的旅程花香满径。他们轻轻推开白云深处的一扇大门,天堂的光瞬间从天宇深处倾泻而下,洁白透明的光晕之中,三毛的脸庞笑靥如花。那幅超越生死之上的画面是那么美好、宁静、柔和、温暖而永恒。
 

     火车驶进库尔勒站,我把手很紧的挽着丈夫和女儿的胳臂走出了站台,又一度看见新年东升的朝阳,在宁静的霞光中光照着自己。
 

     艺术靠征服而存在,我企羡三毛这位真正的作家。

 

责任编辑:西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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