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埃及的“摊牌时刻”在半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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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31 18:13:46 【来源:南海网】 点击:

被一些埃及网民称为“维基革命”的埃及街头运动,继周二开始的、1983年穆巴拉克执政以来最大的街头抗争后,周五晚祷后代号“愤怒”的新一波浪潮再度卷起,并因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巴拉迪的返回,和穆斯林兄弟会的“加入”号召,引起更广泛的关注。

  正如许多媒体所指出的,一直给外界以政局稳固印象的埃及,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如此规模的群体抗争事件,是合适土壤与特别契机综合作用的结果。

  8000万埃及人中有40%每日收入不到2美元,18%生活在贫困线下,贫富分配不均令农村居民和都市贫民对现状不满,全球性经济衰退的冲击和生活资料价格的暴涨更让问题雪上加霜。1981年,穆巴拉克因萨达特遇刺而继位,当时他以“缉凶”为名通过《紧急状态法》,根据该法,警方有权在无任何证据、不经任何司法程序的情况下逮捕嫌疑人,近年来,打着“反恐”、“反原教旨极端主义”旗号的穆巴拉克一直坚持该法,引起原教旨组织(如穆斯林兄弟会)和自由派人士(如巴拉迪等)的共同不满。

  长期以来穆巴拉克之所以安居高位,美国的支持是关键因素,但去年底曝光的“维基泄密”资料中显示,美国官方和穆巴拉克间并非亲密无间,这无疑让埃及自由派鼓起勇气;不久前突尼斯事变,统治国家23年的本。阿里下台,更让各派反对者士气大振,公开喊出“下一个是穆巴拉克”的口号;此外,互联网时代的信息传播便利,不仅方便了示威者的沟通、组织,也让他们更容易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并引起共鸣。 可以说,埃及已经和正在发生的事,是新“愤怒”,老话题。

  然而尽管互联网上“再见,穆巴拉克”的声浪颇高,但欧美许多媒体和观察家普遍认为,埃及不是又一个突尼斯,穆巴拉克也很难成为又一个本-阿里。

  首先,街头抗争者的群众基础差,组织构成复杂,难以形成合力。

  此次街头运动的主要组织者,是自由派的“4月6日运动”,但自由派所依靠的城市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在埃及8000万人口中属于少数,自2日开始的街头抗争,按照组织者最乐观的宣布,也只有“9万网民”参与,而外国观察家则估计有1.5万人参加,这个数字虽已是1983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埃及自由派抗争,但和穆斯林兄弟会动辄数万人的宗教集会相比已逊色不少,在埃及人口中更是极少数。正如法国《解放报》1月26日文章所指出的,除了“瓦夫德自由党(PLW)”外,各反对党都谨慎地远离骚乱,巴拉迪的声望虽隆,却也仅限于自由派之中。

  最初,穆斯林兄弟会谨慎地避免卷入,甚至驳斥政府“兄弟会挑起事端”的指控,直到“晚祷愤怒”开始前,他们才开始呼吁支持者“上街去”,但正如《法兰西晚报》援引当地媒体人士的分析所指出的,穆斯林兄弟会的卷入也许“正好帮倒忙”,因为这会让自由派因进退两难而感到尴尬,也会削弱此次运动在海外的好感度,诚如这位媒体人士所质疑的——标榜自由变革的巴拉迪,该如何应对标榜政教合一、教法治国的穆斯林兄弟会伸来的援手?

  其次,“一步到位”的“愤怒”面临曲高和寡。

  由于受突尼斯事件的影响,埃及此次街头运动“一步到位”,从一开始就针对穆巴拉克政权,而正如许多分析家所言,大多数埃及人的不满,仍停留在经济、社会层面,关注的是衣食住行,而不是什么“推特革命”,过于政治化的目标反倒欲速则不达,事实上突尼斯的街头事件,也并非一开始就直面最高层。

  不仅如此,和突尼斯不同,埃及的互联网普及率尚不足10%,且宽带少,窄带服务质量也不稳定,据埃及Orascom电信控股公司CEO萨维里斯在国际电联世界电信展的报告,埃及移动宽带的年增长率仅不到2%,甚至远不如非洲平均速度(2009年高达92%),手机普及率虽达到53%,但这是建立在电话普及率低下(不到20%)的前提上,诚如一些埃及人所坦承的,在埃及,“能上网的也就是能上街的”,其群众基础显然不如突尼斯。

  突尼斯政局的变化,关键在于原政府、执政党内部发生分化,军方撤回对本。阿里的支持,而在埃及, 1954年从军的穆巴拉克牢牢掌握着军队,政府和军队内部缺乏有力的挑战者,据欧洲1台援引目击者的话称,周二的街头抗争,1.5万示威者面对的,是迅速集结的2.5-3万军警,这表明穆巴拉克的国家机器运转正常。

  更值得注意的,是美欧等国对埃及和突尼斯不同的态度。

  在最初的沉默后,周四美国白宫、希拉里和奥巴马相继表态,呼吁“双方冷静”和“保持埃及稳定”,白宫发言人吉布斯更直言不讳地称埃及是“重要盟友”,穆巴拉克“有重要作用”,欧洲各国的反应也大同小异。埃及是第一个承认以色列的阿拉伯国家,也是西方对抗穆斯林极端原教旨势力的中流砥柱,美国全球反恐的重要盟友和节点,阿拉伯世界中受美援最多的国家,美国及其盟国(尤其以色列)当然不愿埃及发生变故,尤其“变绿”,因此他们对民主派的诉求保持奇怪的缄默,而穆斯林兄弟会的卷入,则只能让西方下决心保护穆巴拉克,尽管奥巴马周四宣称“不偏不倚”,但正如布鲁金斯多哈中心主任沙迪。哈米德所指出的,这在反对派看来,无异于一屁股坐在穆巴拉克的椅子上。

  尽管已是82岁高龄,但穆巴拉克显然仍保持着足够的政治敏感。自周二开始,政府机构和军方、警方就置自由派的呼喊于不顾,将指责矛头对准当时尚保持沉默的兄弟会;而周四、周五兄弟会正式跳到前台后仅几小时,其主要领导人埃萨姆。埃尔-埃里安和穆罕默德。穆尔西等已被逮捕,埃及律师阿卜代尔莫奈姆。阿卜杜勒。马苏德对美联社称,已有20名左右穆斯林兄弟会骨干被捕。很显然,穆巴拉克置抗争真正主体——自由派、“4月6日运动”和巴拉迪等于不顾,专对兄弟会下手,不仅因为成立于1928年,在国会454议席中占据88席的兄弟会是真正的最大威胁,更因为此举足以拉拢欧美,孤立街头力量。

  如果穆巴拉克的头脑能够审时度势,在9月大选中放弃推举儿子参选,甚至更进一步,放弃自己连选连任5年的打算,转而支持一名体制内亲信,则可在很大程度上打消那些“怏怏非少主臣”的体制内干将,从而让内外都缺乏广泛基础的埃及街头抗争派找不到着力点;倘穆巴拉克坚持“传子”,则形势和力量对比则可能发生变化,内部的不满,或许真能改变埃及政治天平的平衡。从这个意义上讲,摊牌的时刻,恐怕还要推到至少半年以后。

责任编辑 :奥斯玛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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