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收到西宁张琪老师的短信,凌晨两点四十君悦君因车祸归真。
良久,待心情平静下来后给张老师回复了条短信,祈求真主的怜悯。君悦君终于以一身残柔之躯圆满了她对生命的执着与追求,她的过往岁月是对爱与疼慈的诠释,是对文字与梦想的寄托,在30多年的坎坷之途中,她怀揣坚韧与克制,以及少女的灿烂与理想,以笔当歌,每每吟唱出坚实无比的歌调。
2010年4月底,时值玉树地震,在西宁做采访的时候无意间与君悦君撞了个满怀。之前见到过她的文章,文字老练,情感细腻而用词坚硬,当在《绿荫》杂志主编麦客的办公室相遇时,眼前的君悦将之前文章里透析的那个君悦彻底颠覆。脊椎有些弯曲,双手看上去变形到了扭曲的程度,花头巾下一张瘦小瘦小的脸,脸蛋甚至丰满不了一张脸的最基本的雏形,走起路来有点小儿麻痹症患者走路的感觉。这就是君悦,第一眼看上去让你心底发寒的妹妹。在我还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君悦君礼貌的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自信与刚强,带着对陌生的一种友善和信任。
麦客对君悦近期的一篇书评很不满意,言语中似乎在批评她的浮躁与迷失,我静静的看着她的表情,君悦像个孩子一样低头认错。简短的聊天后,在朋友闲居难关的盛情邀请下我们一起在穆斯林大厦斜对面的一家比较考究的餐厅共进晚餐。四人围坐一桌,彼此便没了距离,君悦进餐很少。席间话题深入,从她对青海一清真古寺的历史探寻到对文学与生命的见解,那与生俱来的病躯丝毫掩饰不了她对生命话题的探讨,更阻挡不住她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当她大大方方的用坚实的脚步漫步在西宁大街上的时候,当她腼腆的向你微笑的时候,俨然没有将自己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原本要与她约稿,令人惊讶的是,她说自己即将只身一人远赴马来西亚去读书,在我们还满怀狐疑之时,旁边青海上大学的一个妹妹已经为她的远行准备好了行囊——一个小巧的粉色米奇双肩包。多年后那个双肩包依然深深的留在我的记忆里,君悦收到妹妹送的这件礼物时的欢心让我久久回味,无法从记忆中抹去。她有颗孩子般纯真的心,粉色、双肩包、欢心,诠释着她少女的快乐。
君悦君生前留下的笔墨并不多,但当你真的与她面对面的时候,那些只言片语足够支撑起她短暂的人生,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当身体的缺陷为人漠视,甚至令自己不悦的时候,她以君悦为笔名,以残柔之躯为基石,青春岁月,以笔当歌,书写着她在生命之力最为欠缺时的力量。无论《格拉纳达的背影》还是“回望中国西北角”她像是在寻找一个活着的自己,即便再柔弱不堪,即便再困难重重,她始终没有忘记对自我的审视,每篇文章中都提及她对伊斯兰文明的热爱,字里行间里透析出如同像自身一般坚强的自信。在为数不多的文章中,她对历史的挖掘占据了很大的篇幅,人说以史为鉴,当一个人在历史的长河中徜徉时她对当下的认识要比一般人更为清醒,这就是君悦,一个和过去对话的女孩。
西宁的冬天还在下雪,冰冷的身躯终将被埋葬在冻土之下,这是每个活着的人都无法摆脱的命运,惟独君悦君那30多年来与病魔的抗争,与生命赛跑的热情还在温暖着我们,她用文字表达青春不屈的记忆,以笔当歌的精神温暖了整个冬季。
作者:西海固的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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