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个为你点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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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10 19:58:09 【来源:穆斯林在线娟子】 点击:


 

回族青年作家娟子著作《喀喇沙尔回回人》封面。西宁的表情摄

 

      我的作品:《喀喇沙尔回回人》节选:
 

     初识马鸿武师父


 

 

   焉耆古城的早晨。
 

     晨雾中,有一种声音渐渐出现———清真寺方向,传来了一阵高亢、悠扬、动人心魄的高诵邦克(外宣礼)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云端飘然而至,又像是从人的心灵里飞向天外,那样缥渺,那样空灵,如丝如缕、如水如云,时隐时现,不绝于耳,渐渐地,它变得清晰了,愈来愈强,由悠扬古朴,逐渐演变成一种痴情的激烈,斩钉截铁,威武悲怆。


    清真寺的建筑轮廓,顶端的新月都浮现在清晨的霞光里。
 

    洞开的大门还充盈着桔黄的明亮。我看见一些老人的背影,跪坐起伏,他们正在专心致志地礼拜。
 

    我想这些背影是生活在喀喇沙尔回族人的缩影吧?
 

    他们失去了故土,失去了母语,却永远不会失去心中那片绿色的圣地。朝向西方每日五番叩拜,是永恒的信仰,难道不包含着渐为朦胧的对昔日家园的思念吗?
 

    他们安静地存在着,延续着民族,传承着信仰。
 

    默写经文,白色的小帽,亲切的色俩目,响亮的邦克声,组合成焉耆每一个日子里最纯净的景观。
 

    古典而安宁。
 

    在这种肃穆、圣洁、安详的景观中,我首先想到了张承志和周涛文章中都同时提到过的一个人———马鸿武师父 。
 

    四月下旬的一天,我在焉耆县永宁镇政府两位领导的引见下,前去拜访居住在焉耆镇四号渠村的焉耆中访寺教长马鸿武师父。
 

    汽车从永宁镇镇政府出发,驶向城郊外的四号渠村。
 

    路的两旁,是挺拔的白杨,广阔的田野,纵横的沟渠,淙淙的流水,潮润的空气,宜人的景致给人以塞外江南之感。
 

    说来惭愧,我虽出生在焉耆,但十七岁就去铁路企业工作,一出去就是二十多年。还不曾面见过师父马鸿武。
 

    对有关于他的印象,来自于周涛的《哈拉沙尔随想》。
 

   “那就是师父马洪武。

 


 

马腾霭与亲家马鸿武在新疆焉耆草原,这次聚首后不久,马腾霭谢世(资料图片作者提供)


 

   和在他家照片上看到的那位骑黄骠马的、身躯矮壮、浓眉大眼豹子的样子不差分毫,只是在现实生活中,他显得真实了。若是不细致观察注意,他像街面上行过的一个形象特殊、举止高贵的农民;但是和他一接触,就感到他身上有某种内在的魅力,有一种含而不露、分寸得当的权威感。
 

    这种权威感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穿得很朴素,身后又没有随从。这是一种对自身使命非常理解而笃信的人才有的庄严气派。我见过不少自以为很权威的人装出来的权威相,虽然他们有时从地位标志很明显的小卧车里走出来,故意目不旁视,背起手,但总不成功。因为除了很不自在之外,最不幸的是在他们的眼神和举止中,缺乏使命感,而且流露着一种小人得志的庸人气味。”
 

    这是周涛眼中的马鸿武。
 

    浑身布满神秘主义光环的马鸿武师父,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汽车七扭八拐地前行。
 

    春风习习,田园宁静,天空湛蓝深邃,绿色的原野上弥漫着土地蒸发出的潮气,青青绿绿的地平线朦胧而深远,燕子三三两两地从翻耕的土地上嬉戏着飞掠过去,又飞掠过来。
 

   喀喇沙尔的回民已期盼和耕耘过多少个春天呢?
 

    任何劳动后的翘首期盼,都是一种美好的等待!
 

    祖祖辈辈的焉耆人的情绪随着风景的变化而变化着。他们是怎样被这原野上每一轮青青绿绿、金金黄黄的庄稼欣慰鼓励着,扶老携幼,走完了生命的一程又一程呢?
 

    喀喇沙尔的土地,是一种亘古不变的默默守望。
 

    只要你肯回到这片土地,留驻下来,家乡的土地会以原有的亲切姿态欢迎你,安抚你,送给你劳动后的一份丰厚收获。
 

    土地,自有土地自已的使命。
 

    家乡的土地就是这样———无论你走出这片土地多少年,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它都不会因你的离去而变的苍老、懒惰、长不出庄稼。即使这片土地上的有些人都因嫌弃它是盐碱地而背离它,它依然会信心百倍地坚守着城镇村庄,依傍着一湾清洌洌的开都水静静地拭目以待,它自信,那些逃离喀喇沙尔城镇村庄的人或迟或早地会重新返回自已的家园故土。
 

    焉耆风景的韵味,怎是这样的一种宁静而意味深长啊?
 

    汽车拐下马路,进入土路,穿过郊外偏僻的杨树林带和树柳菜畦之后,来到民居区深巷子里的一座宁静的庭院前。
 

    庭院里,确实是美的震人。
 

    “不下几十种各色繁花开得让人不敢置信,挤满了半个庭院。有栽在地上的,有栽在花盆里的,还有栽在木板箍成的大桶里。几株高大得像树一样红蓖麻,给人造成一种特殊的异国情调,美极了!想不到在这竟有如此极富生趣的田园仙境!”周涛《哈拉沙尔随想》书中对庭院描述的景象,我此时身临其境。
 

    一排整齐的砖房相连,顶头横出一间象政府机关会议室的大客厅,家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非常洁净。
 

    事先有约,马鸿武师父在等着我们。
 

    我与马镇长先后面向他微微躬身,向师父道了一声:“老人家,按赛俩目而来坤!”
 

 师父也是右手抚胸,微微躬身答礼:“吾而来坤闷赛俩目!”
 

    对于穆斯林来说,这是完全无须翻译的,前者为:“求真主赐你平安!”后者为:“也求真主赐你平安!”这是穆斯林见面时的相互祝福,表示一种共同的心声与信仰。
 

    这是全世界穆斯林的共同语言,无论走到天涯还是海角,都能凭借这熟悉的问候找到自己的兄弟姐妹。
 

    谦让,落座,上茶。我就这样与师父老人面对面坐在八仙桌子的左右了。
 

    我只看了师傅一眼,就被他深深吸引。
 

    请恕饶作晚辈的不恭不敬。我想说的是———在我见过的各民族老人中,第一次见到了老了还这么漂亮的男人。
 

    那种美,是慑人心魄的。
 

    我知道我的读者们尚不能相信,但是我自己相信了:这里确实含有不可思议的神秘。
 

    他平静宁和的注视使我屏住呼吸,不敢放松分寸。
 

    我为一种亲近感而震惊。
 

    我同时为一种神秘感而震摄。
 

    他的脸庞,那种使我抑制不住想要仔细描绘的脸庞和神情———那是一种铜铸铁打一样的宁静,有一种纹丝不动的高贵稳重通过他沉静的外表透射出来,叫人身不由已地地听从于他,不由自主地服从于他的意志。但那如墨如漆的铁色神情中,又藏着无限柔和与满足,似乎是在刚刚独自享受完最接近真主的神秘瞬间,又回到了我们凡人中间。眼神中透射出的那一种宁静如水的安祥,一种含而不露、从容适度的权威感,附合在他温文尔雅的言谈举止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静美,闪亮在他的眉宇眼光之中。
 

    我开始自我评判自已的衣着是否端庄,举止是否周正。
 

    我甚至后悔自己来的时候,没能一如穆斯林妇女戴上一块包住头发的盖头。
 

    这就是神秘主义。
 

    你能摆脱这美的诱惑吗?
 

    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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