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流云：风中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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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26 11:53:40 【来源：】点击：

风中的父亲

作者：流云

    在我的心底始终有一个形象亲切而温暖，一个人的时候，每每想起，泪的潮水总会淹没我的双眼。老人与我没有任何血缘的关联，但他的音容早已嵌入我的生命和血液。

    在西宁市的西北部有一个大通县城，雄奇俊伟、风景秀丽的元朔山让县城秀名远扬。元朔山脚下清澈的苏木莲河由北向南日夜流淌。正对元朔山门处是桥头镇清真大寺，每到斋月，大寺顶端悬挂出的红色彩灯总昭示出赖麦丹月宁静下的喜悦。老人的家距离大寺约四五百米，一处略显简陋颓废的小院落里有几树牡丹、一树樱桃，还有一颗树叶卷曲爬满小虫儿的杏儿树，门前与苏木莲河并行的还有一条浑浊的渠水。小院内外的地面满是石子，粗粝裸露的土地在下雨的日子里总是泥泞难行。老人家的院内养着一条身材硕大的老狗。还记得第一次去老人家，那条看家护院的老狗在我这个陌生面孔出现后，竟然没有吼叫一声，只是挺直身子望着我，老人也站在屋门前的花树后面望着我，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后来，我从友人的叙说中了解到，老人曾参加过马步芳的部队，当年是被抓了壮丁，很不容易从部队里逃了出来，就逃到了大通县城躲进了一家马姓人家帮工。再后来老人娶了马姓人家患有近亲遗传疾病的女儿。命运注定老人的人生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这并不影响老人内心对自由的向往和血脉里特有的枭勇。

    那些年的夏日里，我会带着家人去大通玩耍，偶尔会寄宿在老人家里。晚饭后，洗簌完毕，我们聚在昏暗的平房堂屋里看电视。老人就半躺着身子靠在炕上的被子上，看着我宛如瀑布般如泻的乌黑秀发发愣，然后突然问出一句：“发图买，你的头发天生就这么黑吗？” 我有些愕然地点点头。清晨，我站在堂屋的镜子前编着麻花辫，老人的慈爱的眼神就在我的身后。

    老人深爱着元朔山峰间盘旋着的雄鹰，总会约上几个鹰把式，带上一天的干粮和水去找寻鹰隼的痕迹。在暮色降临的时候，兴高采烈地驾着一只鹰隼英雄般地归来。之后的日子，老人会用他独有的训鹰方式训练鹰隼。不久后，这只鹰隼便成了与老人一同出征的“战友和伙伴”，整整一个夏天，饭桌上总会有老人的笑声和鲜美无比野兔肉。我曾以一名记者的角度观察老人训鹰的过程。在斑驳的树影间，老人黑瘦明晰的脸部轮廓以及胸前花白的山羊胡须都投射出阿拉伯血统俊美的气质。鹰一样的双眼在阳光的折射中闪着坚毅的光芒。

    最怕冬季的到来，因为山风总会穿透低矮平房的窗棂在耳边呼啸，老人似乎也失去了夏日的精、气、神，窝在土炕上喃喃地念着：“安拉嗨克白嘞！安拉嗨克白嘞！”

    老人的退休金很微薄，所以，偶尔去大通县城采访时，我会去看望老人，也会买些羊肉和水果。如果遇到年节也会给老人买衣物和鞋子。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能深深感受到老人对我的疼爱，虽然老人从来没有多说过什么。可每一次与老人告别，老人总会拄着拐杖陪我走出那段长长的沙石路面，在元朔山下的那座石桥的桥头与我告别。

    一年的冬天，凛冽的寒风袭裹着大通县城，苏木莲河的河水被厚厚的冰盖覆盖，老人的身体孱弱了许多，严重的哮喘病在冬天持续地发作，我买了一桶蜂蜜给老人送去。在离开时，老人执拗地坚持送我到桥头，临别抓住我的手将一卷东西塞在我的手里。只说：“好好去买件大衣，下一次来穿上让大大看个。”那一瞬间，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我不再坚持拒绝，因为我深深懂得顺从老人的意愿是对老人最直接的孝心。那个冬天、寒风中老人的形象永远地镌刻进我的记忆里，那个冬天苏木莲河桥头老人风中舞动的花白胡须和着我冰冷的泪水成为永恒的片段，收入我的心底。

    多年后的今天，老人虽然早已去了天园，但每每想起，音容犹在眼前。祈愿真主，祝愿老人在天国的花园也有他深爱的鹰隼陪伴。

实习编辑：小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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