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派系在青海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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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06 23:29:46 【来源:】 点击:

 

    1939年我访问近东、中东各伊斯兰教国家归来,任军委政治部中校部附。经杨敬之的介绍,朱家骅批准我入中央训练团受训。并由曾养甫和梁寒操介绍,加入了国民党。朱当时兼任训练团党务处长,个别谈话中曾谈到艾沙等人都是他的学生,朱对我表示好感,我也就以他的学生自居。训练团结束后,任我为中央党部秘书处特种经济调查处的总干事。1940年10月,组织部交际科长马赋良透露一个消息,他说:“朱部长打算派你到青海工作。”我一时感到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几天之后,朱家骅果然对我说:“派你到青海去。当然,在那里工作是比较困难的,过去派了几个书记长,都和马步芳处得不好,先后回来了。我想你去很合适。”我就回答说:“别人做不好,我也怕做不好,在青海我又没有一点人事关系,感到很孤单。”他没等我说完,就站起来说:“已经决定了。”不容分说,就把我送出客厅。过了几天,又叫我去谈话。我又提请考虑另外人选 ,朱很不高兴地说:“这是党的命令,必须服从。你只要把党的牌子亮出来,就很好。”还指出:“马步芳和中央貌合神离,要帮助他像个边疆大员的样子。”随后正式任命我为青海省党部执委会委员兼书记长。许多人都认为我只有一年多的党龄,居然一跃而为一个省党部的负责人,真是很少见的事情。我和一些回族朋友商量,认为西北毕竟是回族较多的地区,能够多住几年,可以打出一条回族活动的路子。有一位朋友说得更具体,他说:“马步芳是个回回,我们同族同教,不帮他还帮谁?”这个话确实打动了我。唐柯三先生还嘱咐我“少露锋芒,别叫嚷回族运动,以免惹祸。”当年12月,我离开重庆前,组织部秘书主任王启江问我:“你对党义有无研究?”我说实话了:“没有好好读过,仓卒间想读也来不及。”这时朱家骅已打电报给马步芳,介绍我曾到过近东回教国家,以增加我的身价。以后我听说马步芳不过置之一笑而已。其时中国回教救国协会理事长白崇禧也给我写了介绍信,并叫我去安心工作。路经兰州时,西北长官公署交通处处长拜伟介绍我见了朱绍良,朱对我说:“在青海工作要谨慎。环境固然困难,但个人的做法也有关系。马焕文去任书记长不能呆住,就是一个例子。”我到青海后没有受到欢迎,就住在原是一座古刹的省党部里。省党部的人员都有家,显得我孤凄单调。平时没有什么具体工作,时间就消磨在图书馆和湟中公园。早晚孤独一人,百无聊赖,这种恬静的生活,就像苦修僧一样。我看这种摆布,不过是使我受不了奚落,不想走也就走了。可是想起了白崇禧、朱家骅不要我老早就回来的嘱托,又怕朋友对我讥笑,就咬着牙根忍受下来。究竟怎么办?于是多次向省政府秘书长陈显荣接洽,要求见马步芳,不久马就接见了我。初次会面,看到马步芳留着伊斯兰教式的长胡须,穿长袍,戴回族惯用的黑缎平顶帽,简直像个伊斯兰教的阿訇。人们都说青海民族宗教气氛重,看来果然不错。他对我说了些客套话,我将白崇禧等的介绍信交给他。当时党政机关的负责人满座,马步芳态度洒脱,随说随笑问我:“朝过麦加圣地么?”我回答:“朝过一次。自己的宗教遵守还不够,将来再去一次。”马对我“再去一次”的说法,大笑起来。因为做为一个伊斯兰教徒,对朝觐圣地只有忠诚笃信。再去一次,就掩盖了严肃的意义。但在会见的整个过程中,还不是处于窘迫的僵局,我在思想上自然很轻松的。我既不能因环境难处而回去,就只有适应环境。我看到自己的服装和大家不一样,就把原来的西式皮大衣和水獭帽换成兰哔叽制服和藏羔皮冬帽。一举一动,也模仿着他们。开始还不习惯,日久成为自然,这就从服装和行动上与大家打成了一片。我表面上是这样的装憨,事实上随时检查自己,警惕自己,更加小心翼翼。马步芳渐渐察觉到我的言行谨慎,观感一新。我由初来很难见到马步芳,转化为经常可以接触,并且与省政府委员、厅长混在一起。朱家骅系的王文俊也不那么孤立,我从中替他做了些工作,每逢召开大会或宴会时,王也被邀参加。朱家骅为壮大自己在青海的派系,发表王文俊兼任省党部执行委员。王与朱家骅的关系比我密切,我帮了他,他也帮了我。我有些事不好向朱直接说,王却替我转圜。有时我遭到非议,王为我遮风挡雨,得到了朱的谅解。

 

当时社会上流行着两句话:“以党统政,以政统军。”其实这是一种讥笑的说法而已。特别是青海的实际情况正好倒转过来,枪杆子的力量高于一切。马步芳是唯一的独裁者,所有重要部属,都是他在军队中培植起来的。省政府的委员和各厅厅长,是马步芳一手保荐的,国民党中央不可能另派一个人来。虽有个别人来担任厅长,也是在政治上有一定的渠道和渊源。省党部领导人员,名义上国民党中央派遣,实际上也是由马步芳控制,既不能与军队骨干相比,也与省政府人员有很大的悬殊。在我任省党部书记长期间,似乎与厅局长处于同等地位,但仅仅是个表面现象,聊以备数罢了。因此有些人不甘寂寞,虽想挤到省政府去,那是极不可能。因为那些地位不是随便安排人的。马步芳是省党部执委会主任委员,他不经常到省党部来,可也不是大撒手不闻不问。处理重要公文的时候,必须要向他请示,得到他的点头。他没有固定性的办公时间和地点,只是一听到主席办公,我便收拾公文,急忙跑到预定的地点,或是省政府,或是军部,或是其他地方。此时各部门的负责人,按着次序,将应办公文内容读给他听,根据他的意见,一一写好,然后签上他的私章,归来后再分别处理。省党部的经费,每月由国民党中央直接汇出,但由马步芳控制的军部财政单位经手,然后转到省党部。我们只是领自己的工资,无权过问全部经费,也不敢过问这些事。我的处境虽比初来时好得多了,但没有摆脱内部人事的排挤。当时省党部只有我和王文俊是属朱家骅系的,大多数是CC系分子马绍武、谢士英、郭学礼、李洽、翟玉航等。除翟是田昆山的部下外,其余出身于中央政治学校,以马绍武为首脑。我和马派系不同,由于都是回族,初期相处还好,否则早被排斥出来了。李洽、谢士英挟有回、汉成见,对外来的派系不同的回族书记长,看成眼中钉,不断造谣中伤,我只得泰然处之,免却了滋生事端。马绍武是执行委员,同时抓住监委会工作,自立一个办公室,依靠亲信,随时在盘算我。大部分职员是CC系分子,或接近他们的,只有极少数人超然无派。省党部工作既为CC系包办,我这个书记长就成了孤立无依的光杆人物,无能为力。事情还不至此,又引起了另外的奚落,省政府公然通知我每天早晚带省党部成员到小教场(今省人民政府)举行升降旗礼。后来马步芳停止了我们这个风雨无阻的差使。时间长些了,我的社会地位有了变化。那时青海政治局面的特点,谁能接近马步芳,谁就能活跃起来。马绍武想不到我和马步芳的关系由冷淡而亲近,更引起了CC系对我的戒备心理。我为什么做到了这一步,主要是向国民党中央送工作报告,或对外通信,一贯是替马步芳吹嘘,从来不说他的坏话。那时省政府秘书处派员经常检查邮件,积时一久,马步芳觉察到我的作为,对他有利而无害,开始信任了。我就听到马步芳对人说:“老薛是个好穆民,是我们团体里的人。”说真的,我的主导思想是,国民党中央利用我“以回制回”,我却做到了“以回帮回”。更重要的是,马步芳知道国民党中央内部有派系的倾轧。马绍武自恃在中央和地方之间举足轻重,未免恃宠而骄,使马步芳恐其故弄玄虚,老大不安。现在朱家骅系的政治路线在青海对抗CC系,显然有利于自己的统治,乐得为我所用。这也说明朱家骅系在青海不能发展和难以发展的情况下,才得到存在和活动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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