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托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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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5 21:49:47 【来源:绿荫】 点击:
     一说,“托茂”均为“土麻”、“秃满”、“秃马”的汉文不同异译。他们原为蒙古草原突厥语部落。1206年,成吉思汗在哈拉和林组建他庞大的“大蒙古帝国”之后,这支突厥语部落由斡亦刺(即瓦刺)部首领所降服,秃马女首领即嫁给斡亦刺部首领。合并之后还是由斡亦刺首领统领,成为初期卫拉特联盟成员之一,游牧于中国西北部草原。元初,蒙古帝国内部的信仰结构趋向了多元。伊斯兰教的墨绿新月旗下,聚拢了多达三分之二的蒙古人。尽管史学界对这一数字三缄其口。但历史的真实,不容许任何包藏祸心的规避,和傲慢无礼的隐晦。

     当然,这股飙劲的皈依风也刮到了斡亦刺各部,他们中有部分人皈依了伊斯兰教。因秃马部信仰伊斯兰教的人数最众,斡亦刺各部的穆斯林均被称为“秃马回”,久而久之,简化为“秃满”、“土蛮”、“秃麻”。在时间湍急的冲淘下,在多民族语音的辗转中,“秃满”音转为“托茂”被载进了汉文史籍;

     对史学界的不同声音,我们是否该宽容些去听呢?蜉蝣一生的人,能瞻窥的历史毕竟有限。但我们的宽容也有条件,那就是拒绝任何形式的恶意杜撰和蓄意隐瞒。还历史以本真,这是求索的目的及意义。

  史料拼出的托茂人的地图留有太多太大的空白。

     正当我怅然若失的时候,手臂上,被托莱草原的骄日灼烫过的皮肤,突然隐隐作痛。这痛有些突兀,真实可感。那是一种无法解释、也解释不了的冥冥。一切都豁朗起来、澄亮起来。是的,能诱人深沉的,不是枯槁死僵的史料,而是如镂如刻的体悟。

     风吹,草低,托茂人的历史图景豁然铺呈。

     他们,是蒙古突厥人,偏偏选择了伊斯兰教作信仰的根;他们,是伊斯兰教徒,偏偏固执着策马啸风的游牧秉性。这样一个特殊的族群,势必被视为异端,挣扎在大中国、大传统、大民族的边缘。暴露易招灾难,迁徙只为求存。托茂人都清楚地明白,且恪守这属于异类的生存法则。

     几方牛毛毡房,几头羸瘦的牦牛,几辆锈旧的牛车,身躯佝偻的老妪、父亲大袍里酣梦的幼儿、吆着牛赶着羊的少妇……从天山牧场到苏勒草原;从阿拉善草原到托莱草原,崇山峻岭的奔徙,餐风饮雪的颠沛,只为寻得一个生存的罅隙。这片雪地埋葬了饿死的母亲;那片草海掩埋了罹病的儿子。没竖一块石碑、没做一个标记,但怎能遗忘得了呢?亲人的坟茔是筑在记忆里的、是垒在心头的。继续走,朝着下一个牧场,向着下一片草原,继续走。没有悲、没有怨,有的是更加坚挺的脊梁、更加桀骜的性情。什么?放弃信仰就可以居留?信仰是什么?是淙淙在体内的热血,血冷了,血枯了,血浊了,人还能活吗?况且,后世的长久和今世的苟安,哪个贵重,哪个微薄?仰天一笑后,坦然领受养主真主的前定,径直朝前走,留给世人一个岿然的背影。

     这背影为何似曾相识过?我极力在历史的记忆里搜索——

     是明成化时期,斡亦刺部分离出来的“土满”部千户土司满四吗?因不满地方官的横征暴敛,率部掀起了石城抗暴斗争。明王朝震惊了,五万明军倾扎在石城城下。半年后,因满四亲信杨忽里的倒戈,轰轰烈烈的石城起义才被镇压。满四被押解京师,部众被残忍缴屠。幸存的“土满人”四处避难,最终融在了周边的回族里。

     是清光绪年间响应河湟回民起义的首领茶根吗?清政府命青海蒙古军镇压河湟起义。而青海蒙古军的主力是精火器、善骑射、矫勇能征的托茂人。托茂人断然抗拒了这一同根相煎、手足相残的命令。同时也抵制了蒙古王公“放下武器,不参加起义”,“改变宗教信仰,信奉喇嘛教”的“善意规劝”。聚族迁出柴达木盆地,摆脱蒙古王爷的控制。在其首领茶根的率领下,举族汇聚到河湟穆斯林反清起义的大潮中,与回族、撒拉族并肩奋勇作战。最后,为了保护入新疆的一万余名起义军,茶根和回族起义军同赴清军兵营自首,要求不要伤害义军,茶根和起义军首领全部被害,起义军就地流放穷乡僻壤。

     濡满鲜血的背影也许不尽相同,或魁伟、或羸弱;或肥臃、或消瘦。背影下包裹的魂魄,是出其不意的相同——强权当道,从无媚颜奴骨;浊世面前,绝不同流合污。也难怪,草原青青朗朗的一方天地,肯盛纳的只有刚正、清白的民族魂魄。

  从托莱草原归来,每个人都着着实实褪了一层皮。不禁牢骚,草原的日光还真是无遮无拦的炽烈!那么心灵呢,也该褪去些什么吧?扪心自省一下。

责任编辑 :奥斯玛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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