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我念法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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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4 22:05:04 【来源:穆斯林在线】 点击:

时光过的真快,转眼父亲归真快一年了,他老人家一生笃信伊斯兰教。他坚定的信仰,给我们子女很多教诲和影响。有些教诲和影响是终生都无法从记忆中消失的,就我个人而言,教诲和影响最深的就是父亲教我念“法啼哈”。

     我跟父亲学念“法啼哈”有两次。第一次是八岁,那年,父亲应聘上海福佑路清真寺教长,解放之初,百废待兴,伊斯兰教在政府的民族宗教政策关怀下,迎来了发展的最好机遇。那时穆斯林群众每周五放假半天,到寺里礼主麻,宗教信仰气氛十分浓厚。为了向青年一代宣讲伊斯兰教和回族基本知识,在乡老们支持下,父亲在寺内办起了学习班。自编讲义,每晚授课,听课的人很多,大都是清真寺附近的青少年,也有远道而来的大学生。当时我随父亲住寺,自然也就成了班里年纪最小的学员,我自幼虽还聪明,但生性顽皮,十分好动,上课时经常坐不住。特别白天上学晚上听课,常有些倦意,不时打起瞌睡,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就叫我站着听讲。这样一年下来,耳濡目染也学了点东西。“法啼哈”和一些“嗦来”,虽然不及年岁大一点的学员能解其意,但念背还是不成问题。加上每个主麻参加聚礼,伊斯兰之情也深深地印刻在我地心中。

      那时,每晚睡觉前,父亲都让我给他念一段“法啼哈”。有时我对老人家“天天读这一章,是不是,念一念别的章节?”父亲则说话:“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要贪多。‘法啼哈’念好了,念熟了,发音准了,意思理解深刻了,对你一生都是有益的。”每周六还要给我讲一段经文的意思然后叫我再讲一遍给他听,对我讲解得不准、理解不透之处,父亲也不责备,而是耐心地给我再讲。回忆这一时期地学习,也是他老人家对我进行地伊斯兰知识启蒙教育。虽然学的东西有限,但却在我的头脑中打下了信仰的基础。

      1953年父亲应聘北京大学讲席,我也就结束了三年的住寺生活,初到北京,还能坚持,每周念一遍‘嗦来’,并上海淀清真寺礼主麻。那时海淀清真寺王连超阿訇与父亲关系很好,经常向父亲请教一些问题,因此对我们兄弟格外关心,多给讲一些认主的道理。

      后来,随着整风、反右、大跃进等运动的开展,清真寺变冷清了,教门被冷落了,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清真寺关闭了,信仰动摇了。在这一切一切中“法啼哈”在我的头脑中也渐渐被淡忘了。

      十一届三中全会,纠正了民族宗教工作中“左”的错误,迎来伊斯兰教又一个春天,父亲那紧锁的眉头展开了,重新挺起胸膛进清真寺,做礼拜(文革中他老人家还偷偷到北京唯一一个未停止宗教活动的蓝靛厂清真寺礼主麻)。家中重新挂起了“经字都阿”。每天清晨又能听到他老人家诵读《古兰经》的声音,真主是伟大的,伊斯兰之光又一次照耀在每一个穆斯林身上。由于忙于工作,我也很少进寺念经,也只是在两尔代时进寺参加会礼。

      80年代中期,父亲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仍为各地穆斯林服务,并多次赴济南、天津等地为培养青年阿訇讲课。一天父亲参加天津经学班毕业典礼归来,把我叫到他老人家书房问我:“博忠,你还能念下‘法啼哈’吗?我看着父亲,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支唔了半天怎么也背不下来,惭愧地低着头,等待父亲地教训。出乎我的意料,父亲站起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责地说:“这不怨你,是我没尽到责任。孔子曰:‘子不教父之过’”。说话时眼圈发红。又说:“今天形式好了,你得重新学,好好地学,才能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穆斯林。”我看着父亲额头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深深地被他老人家坚定地信仰所感到。父亲停了一会,严肃地看着我说:“你知道,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我不解地摇摇头,父亲不由自主地面向西方道了声“太思米”自责道:“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所有的儿女都引导到伊斯兰道路上来。”说着眼圈发红,满怀期望地看着我。一瞬间,我被他老人家那份虔诚的信仰,被这充满了伊斯兰真情的深沉父爱所感动,我为有这样坚定信仰的父亲而自豪,另一方面也自觉惭愧:改革开放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自觉地去念“法啼哈”呢?一时间感到头脑中残留地“左”地影响太深了。我对父亲说:“这都是我不好,让您失望了。”父亲并没有责备我。而是坐下来,给我介绍了他到各地看到地回族青少年努力学习伊斯兰知识地情况和伊斯兰文化在新形势下发展地趋势。我听着深感惭愧,忙对父亲说:“我一定重新学,不让您失望”父亲点点头说:“学就好,学就好。你们这一代人不但要学科学,也要学习一些伊斯兰知识,才能用不断发展地科学知识去理解《古兰经》的深刻内涵,科学和《古兰经》并不矛盾,很多科学发现《古兰经》上都有预示。而”法啼哈“又是《古兰经》首章,内涵极其深刻,要学会,学好,发音准确,诵读悦耳,还要不断理解其意,不解其意等于白学。

      第二天,父亲把我叫到他的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盘磁带说:这是昨晚我为你录制的《古兰经》首章和另外十个‘嗦来’,你对照着学念争取一个月学会,到时候念给我听。”原来他老人家为了支持我的学习,特地为我录制的。看着父亲慈祥而苍老的脸庞和那充满希望的目光,泪水在我眼中打转......。

     经过几个月努力,我终于学会了“法啼哈”和那十个‘嗦来’,当我满怀信心地念给他老人家听时。父亲很高兴,一方面肯定了我的进步,另一方面又一句一句地给我纠正发音上地问题,对难念地段落还反复教了几遍,当基本没有大问题时,父亲高兴地对妹妹说:“你哥哥会念“法啼哈”了。”

      当我期待着他老人家进一步给我讲解每段‘嗦来’译意时,父亲又一次被疾病困扰卧床不起,说话十分吃力。虽然这样,每当我去看望他老人家时,父亲都叫我把学的‘嗦来’念一遍给他听。他老人家边听边点头。不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像病疼减轻了许多似的。在父亲不断地教诲和影响之下,从那时候起礼主麻和封斋已融入了我的生活,我不仅由此感悟到伊斯兰之光的温暖,也尝到了父亲给予如潮般的父爱。

      2000年9月的一天,我去看父亲照例念了‘嗦来’。他老人家听完后,用颤巍巍的双手从枕边拿出一份手稿对我说:“看起来,我已没有力气给你进行更深的讲解了。这是一份名叫(《古兰经》七种汉译本的比较)手稿,我在这里面对《古兰经》七种不同时期的汉译本的二十个章节进行了对照比较,并表明了我个人的理解。你自己认真学一学,特别对首章更要深入领会。”

      《<古兰经>七种汉译的比较》是父亲翻译《古兰经》过程中的另一部作品,我有幸成为了第一个拜读者。

      2001年10月24日,父亲走完了他人生道路,带着对“安拉”的坚定信仰归真了。当我们赶到医院时他老人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双眼还未完全闭上,好像在等待什么。我明白他老人家在等“法啼哈”,我给父亲戴好礼拜帽,抑止住内心的悲痛,为他老人家做了讨白、诵读了“法啼哈”和“清真言”,随着诵经声,父亲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安拉”召唤父亲去了,他老人家一生清贫,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富,但他老人家又给我们留下了取之不尽地精神遗产——即将问世地《古兰经》马金鹏汉译本和他对伊斯兰文化地不朽情结。

     对我个人来讲,父亲还将他深深地父爱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给了我——教我念“法啼哈”。

责任编辑 :奥斯玛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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