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志《你的微笑》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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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9-12 17:20:55 【来源:穆斯林在线综合】 点击:

那一年和许晖去河南,让他查查沿途资料。他寄来了曹操的《苦寒行》,于是羊肠坂一词,带着新鲜的语感,钻进了我的脑袋。

这一首,在曹操诗里可能不算太著名。但是几行句子一跳而出,夺走了人的视线: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崔巍!

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

对这首诗琢磨了一番。知道汉代羊肠坂至少有两处:一在河南的黄河北,大体应该座落在从山西去洛阳的出口;另一处在太行山南北主脉的腰间,大致在林县人挖的红旗渠附近。

林县让人望而生畏。我们缺乏条件(虽然抓了一个车,但不便驱之深山),也没打算太拼命(只想稍作散步,没有冒险计划)——所以那一天从新乡西行,只是沿着太行山南端余脉,瞟着哪儿能供人小试牛刀。

听说冯玉祥占据此地时,曾在黄河北设立自由平等博爱各县。那些时髦名字大多没有喊响,后来不了了之,唯有博爱,舍弃了原名,文绉绉喊到了今天。

我们从博爱开始,留意河流地势,寻找羊肠坂。

一路打听,在沁阳附近有了线索:没人知道羊肠坂,但都说有个碗子城,或叫孟良寨。说它就在沁阳以北,入晋的山路旁。

渐渐地,山四合而来。我们弃车徒步,走上了一条废弃的石头路。树林的涛声滤去了嘈杂,灰白的石路静悄悄的。老乡说,顺路走就是。

看见碗子城时,感受了山西隘口的架势——一座要塞哨卡般的小石头城,活脱一个倒扣的粗瓷碗,安在石路翻山的梁上。一眼望去:不像哨所,不像税卡,单单就像孟良寨的浑名,像个山大王的寨子。

进了碗子城。许晖和师大的小杨,转眼已钻进了荆棘丛中。

我有些发毛。我们想找的,是“崔巍”的太行山羊肠坂。 “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不像呀。

读曹操时已经判断,他走的是太行中部。从河北出发攻打晋东南,他不会绕到河南,再从南朝北爬羊肠坂。可是史书里也说:羊肠坂不止一处。

突然小杨大喊:“找到啦——”

在哪儿?满视野的酸枣荆棘,我什么也看不见。在哪儿呀?我看不见!再说一遍——我乱嚷道。

猛地眼前一亮。那小伙子搬开一丛树枝,一片青石露了出来,我看见一个“羊”字,紧接着认出了“坂——”。许晖闻声跑到,身子攀上石壁,伸手去摸那字。他的兴奋,不在言表而在动作。

这一边我在石门楼里,端着相机,遥控般地吆喝。不知是遮挡的树枝扯开了,或是眺望的眼睛习惯了, “古羊肠坂”四个凿凿大字,还有同治年间的题款,清晰地浮出了碗子城的石墙。

其二

无疑,《苦寒行》的羊肠坂要险峻的多。我暗自决意,早晚要去看看它。

了却这件夙愿,间隔了六年时光。

这一回,我们的出发地是安阳,距太行山只举步之遥。

太行腰部的崇山,沉默地立在右手。白陉,太行八陉之一,南北太行的身上拦腰裂开的一道缝隙——它穿越所谓表里山河的太行外壁,通过长治壶关,把晋东南的富庶一隅,与外界连接起来。

这一回做伴的兄弟,是识宝弟和他学生小军。从诗里看,这太行纵深莫测。瞧,“行行日已远,薄暮无宿栖”,闹不好天黑寻不到住处。小军的车随你哪怕去天涯海角,还是坐着小军的车走。

仅仅转了三四个弯子,便被重山叠岭围困,回顾安阳平原已不可能。

我不断回头,只见自己身置山腹,一面山如一面壁立屏风,遮断前方来路。四面悬崖,如十面埋伏的铁桶阵,看着人心忐忑。以言语!

蜿蜒行进在这裸露的地质中,人只顾联想壮观、沧桑、巍然、雄峻——唯这些词汇分寸准确,但又正是它们无力传达。霎那间人突然对太行山刮目相看,心里的醒悟,在那一刻特别新鲜。难怪它位置华夏正中,难怪它不列于三山五岳!偶得钟秀的一山一景,怎能与太行的不尽巍峨相并列,怎能与太行的莽莽清贫相比美!……

我也突然明白了许多国画。眸子里的太行,与国画如出一辙。山的石棱与褶皱,给用笔着色以启发。但是我想,无论是古典的辞语,更何况近代的绘画,都没能完成——表述的任务。

因此:人民缺乏对太行的准确印象。

谁能苛责呢?揭示大自然的能力是困难的,解说造物主的意欲更是困难的!

我们从林县附近的白陉入山,渐渐在七里栈达到佳境。看见了路左的山石上,已经刻着羊肠坂的地名。都说是曹操争雄河北兵向壶关,走过了这条路。他在山之奥腹,感到了孤单和一己的微渺。写下的《苦寒行》里,暗示了一丝细腻的敬畏。这很罕见,无奈被其它秀作遮蔽,它没有那么脍炙人口。

终于看见了羊肠坂。

果然这一处与碗子城气势不同。不是路边刻着的曹操诗,更不是敷衍出来的十八盘——羊肠坂给人的振聋发聩,是它沿着涧水开凿断壁的石头栈道。

在不断的石崖矗立中,一侧石壁上,开凿着一条牛车道。它时窄时宽,或坍塌或整齐。石栈道上,青苔泉水,涂着阴凉的绿色。一条曲折的蓝天在天空引领着它,攀向避不开的、太行主脉上的山口。由于山体太厚,纵深迥绕,那个山口的位置——若是在西北诸山它被称为大坂——还在遥遥的前方。

车轮唰唰,驰走无声。心里不确定地掠过什么念头。像是悔意,又像觉悟。一首《苦寒行》就像它描述的山,因为朴实而未能流传。我们一路寻觅见识,又一路抛之身后,不肯在山野深处住下。

如今到处都是光滑油路。古代的旅途,在这种路上不能再现。次日我们抵达了壶关,继而“与天为党”的上党盆地。

入表及里,品赏了晋东南的一隅以后,车转向南,出晋城南下洛阳。当然,出山西先要出太行,若欲上洛,先过沁阳。

于是我们从太行南缘出晋。车过两省边界时,远远地,又一次看见了那扣着一个小小石碗的羊肠坂。

公路与坂道分开了,我注视着并行的羊肠。

它也气派不凡,石城守着太行的南口。

路上的同道,都是山西的煤车,扬着煤灰,哼哼着重重碾过。我明白,一趟越冬的散步,又结束了。P1-5

你的微笑 ——张承志

导读:正是我青春二十几岁,正是心里打底子、夯基础的季节;我一头撞上的,感谢主,就是他,那城市标志般的、见了他就懂了这座城市的老人。

正是我青春二十几岁,正是心里打底子、夯基础的季节;我一头撞上的,感谢主,就是他,那城市标志般的、见了他就懂了这座城市的老人。

他是一个街头乞丐。

他坐在大十字路口的一个把角,在石阶上摊开双手,静静地数着自己的手指头。那形象给人的感受,无法形容。

他如一个优雅的哲人,白髯慈眼,微笑着打量着路上熙攘的行人。我在第一刻就被他迷住;我以为他是一位难得一遇的神仙,深信自己目击了文明深奥和人物丰满的场面。

秋季的南疆,清风扫尽了酷暑。

那不是行乞,那是屈尊的交流。

我幸亏有一个焉耆舅舅。他的微笑扫来,舅舅忙停下,掏着衣兜。我猜舅舅一定比我更感到了他的存在,舅舅只是伸臂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焉耆舅舅精通维语。所以那一瞬就成了一幅图画:白帽和花帽,黑须和虬髯,东干的严谨和维族的浪漫,都摄入了我年轻的眼帘。我被迷住了,瞠目结舌,久久地凝望。至今我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我好像经过了介绍入门,那以后就算是他的熟人。

我就常常跑到寺门上,有事没事挨着他坐一会儿。我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了。感谢上苍,那时我虽然很混,但鬼使神差地我接近了他——既然喜欢与乞丐为伍,你说,后日写起文章,我这么个家伙怎能不“美化穷人”呢?

我美滋滋坐在他的身边。我欣赏着他,暗地试图模仿他的举手投足。甚至我也感到了一些哲理,觉得不是褴褛乞丐,而是有钱的路人凄凄失助,需要特加祝福和施舍。

我有时看见老人带着伤痛,或是脚上血流淋漓的擦伤,或是掩饰忍耐着的病痛。当我的注视与他的目光相碰时,他都递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不,捏,吆克,艾麦斯。不要声张。你懂得必须不动声色。不能把一丝一毫的疼痛,让这个小姑娘察觉。他微微地,无敌地一笑。

于是我闭上了嘴,僵硬般一声不吭。我注视着他的血,在袷袢的掩护下淌进沙地。他微笑,有时抚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孩子舒服地挤在他的怀里,玩着一个小东西。

在南疆的那段时间,我忘乎所以,终日游荡。如今已经记不清,那次究竟是去干什么了。除了舅舅之外,我结识的唯一朋友就是他。相处久了,不觉间我在点滴地模仿,每当新伤加于旧创,每当心头掠过疼痛,我就想象着一个虬髯老者,独自一人,微微一笑。

后来,就如歌里唱的,我离开了那个地方。而且那以后,关山难越,音讯两断,再也难以重逢。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见过了数不清多少……乞丐,或者说,哲学家。我对乞丐的理解,与其说偏爱,不若说已经走火入魔。但我仍觉远远未能尽兴。我常去地铁口碰运气,或者在周五的清真寺门口,我捏着钱,心怀忐忑,如研究生去拜见导师,像马驹子去寻找伯乐。

因为在我心里,他一直在微笑,栩栩如生。

如那个美好老人一样的穷人,确实太少。我们常常见的,多是不成钢的软铁,缺乏天生的高贵。穷困的酸液腐蚀着,使他们失去了脊骨。

随着时间消逝,我愈来愈懂了,人有时会需要去寻求一种乞丐的境界。那时要紧的记号,是微笑。是的,宽宏大量地对待一切吧,学习至仁至慈者的胸怀,哪怕只是摹仿皮毛,哪怕只在丝毫!

但是我天生的少气质,没出息。我一学微笑,朋友们就问:咦,你傻笑什么?为什么得意?安什么坏心眼啦?有什么美事?

所以,唉!我保持着自知之明,一般很少会得意忘形。

怎么会呢?我连一个微笑,都学不会!

张承志:“我就是左派。我不喜欢右派”

——发于乌有之乡网站时文题

张承志《敬重与惜别——致日本》新书发布会暨媒体见面会记录。

主持人:中日两国百年恩怨的前世今生,两国未来趋势最具预见性的着作——《敬重与惜别——致日本》新书发布会暨媒体见面会现在开始!现场的各位嘉宾、媒体朋友和搜狐的网友,大家下午好!

众所周知,今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37周年,随着近些年来中日关系的不断演变,交流的不断加深,中日关系,始终是每位中国人都应该直面的一个现实。本书作者张承志先生通过自己几次居留日本的经历和体验,勾勒了中国读者渴望了解的一些日本历史文化梗概。欢迎张承志先生!

另外一位嘉宾是出版人沈浩波先生。首先请问一下沈先生:您为什么要出版这本书?

沈浩波:张老师过去的作品我一直在搜集,一种带有很强的文化性的搜集。他对于穆斯林文化的认知,对草原文化的认知,他对内蒙古插队时期的认知,作为张老师的读者我一直很感兴趣。这本书我整整读了三天,只要下班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读这本书,放不下来。我的第一个感受就是,书里有一种非常浓烈的情感,这个浓烈的情感并不是来自于浓烈的爱或浓烈的恨,并不是具体到仅仅是爱中国这样一个话题,实际上是对生命、对人类的爱和反思。这本书里,每一个字都写得很硬朗,都不是虚浮的,不是浮夸的。作为一个对文化有感受力的读者,我肯定是非常渴望看到张老师怎么看待中国和日本文化百年来的纠葛。这个问题,张老师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回到了他的内心。他的内心是挣扎和复杂的,因为他看到了非常多复杂和深刻的东西,但是无法说出来。很多事情是无法言明的,有时是一种大的悲哀——因为爱带来的悲哀。仅仅从文学的角度上说,我认为这是中国十多年来,我所读到的几乎是唯一一部真正有价值的散文。它的真实和浓郁以及情感的强烈,对事实、对历史的客观态度,没有一句话是武断的,没有一句话是一定要下结论的。而是非常诚恳地面对、思考、探寻。

我特别想借这个机会跟张老师做个沟通。我在书里读到这样一句话:“唯有日本这古怪的国度,尽管它侵略过我们——但唯有它才迫使我们反省。哪怕常常失礼,出口刺耳之音,但唯它在古典的文明规矩之上,推着脊梁,促我们迈步。”既有对他们侵略过我们的疼痛情感,也有他们促使我们进步的不得不面对的情感。张老师可否讲得更透彻一些?

张承志:刚才浩波提的这个问题,我听了以后也很感动。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或者作家来说,过去的写作也许是无意的、被动的。到了今天就开始比较主动和有意,总是想在自己的心中树立更多的文化参照。到了现在这样的年龄,我逐渐有了一个固定的观点:一个中国知识分子,心中的文化参照系越多,知识就会越丰富。过去我们投身于内蒙古大草原,当时与其他成千上万的学生一样,我从北京的学生变成了一个内蒙古的牧民。几年后回到北京,我几乎没有现代的衣服可穿了,从内蒙古回来的时候我是穿着蒙古袍子。第二天去北大报到,我穿着姐夫的一件衣服。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意识,但是很久以后,当自己成为一个作家以后,才发现自己写作的过程是一个思想搏斗的过程,在和自己内心的思想文化搏斗。我越来越发现,当年被动地被生活和命运抛到内蒙古大草原,没有想到会获取一种全新的、新鲜的体验,它的价值是永远不死的,永远能够在不同的时期不断地给我有营养的参照系。后来,由于特殊的原因,或者是工作的原因,主观性和主观的努力越来越增加了。我花了十几二十几年,先是专业的方式,后来是自由的方式,在西北进行考古、民族、历史各方面的调查,再后来更多的是和当地的老百姓混在一起,感受他们的生活和文化。在这个过程中,主观努力的因素比较多,想在自己的心中塑造更多的文化参照系。因为我感觉到文化的参照系越多,作品的内涵就越丰富。

最近这十年,我已经开始把文化参照扩展到更大的范围。比如我前后去西班牙三次、去拉丁美洲三次,在西班牙、拉丁美洲这些地区一共是13个月,时间跨越了十年。从带着问题的调查,到没有题目,只想和当地老百姓混,无非就是想了解当地的文化、感情,染上一点民族的心情。从功利的角度说,究竟有多大的好处,我也说不清。我认为,只有参照系比较多,才会有一种独立思考的本能。

“从来没有哪次写作像这次一样充满学习的喜悦”

在这样的思想下,我开始重新看待自己八十年代的进修和九十年代的打工寻出路、这样在日本度过的三四年时间。我不是研究日本的学者,但是跟日本发生过来往和纠葛,对我的影响也很强烈。过去,我一直没有从正面来思考和分析日本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刚才还在聊,包括中文的和外文的,这本书是我的第80本出版物。但是,我从来没有哪次写作像这次一样,不是在写作,而是充满着学习的喜悦。因为在写作的过程中,很多东西过去都是模糊的、不清晰的,但真要写一句话的时候,就必须要有根据,必须得重新学习。写作本书的过程中,有几个日本朋友不讲任何条件地支持我,从日本速递给我的书有三十多本。每写完一章给他们寄去,我说你们要表态,要是写错了,你们要负连带责任。全书写完了,把全稿寄过去,他们还是不提意见。他们不说话,但是沉重的表情告诉我:你可以把日本批判得体无完肤,但是你的话要说得有依据。文化这种微妙的东西更是这样,我们不给你评价,我们不给你制造任何的障碍和事先的压力,但是我们希望你写的是公道、准确的。所以我感觉很有压力,这本书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比我写别的散文集花的时间多一倍。

以前我在日本的时候,没有机会离开自己常住的城市东京,去奢侈地旅行,没有机会到别的城市去大规模地参观。2006年我做了两个月的旅行,花费比较大,也买了很多书。刚才讲的三十多本书都是读了多遍而不是一遍。书上划的道、贴的条,在这本书出版以后我仍舍不得撕掉。做个作家的感觉并不伟大,但是做一个学生的感觉是很珍贵的。人长大以后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勤奋的学生的感觉,是一种很愉快的体会。感觉到自己在学习,而且在勤奋地学习,学完还有学通了的感觉太愉快了!我不敢说每一句话背后都是特别精通的,但可以肯定都是有依据的。因为我做了各方面的考据、查证资料。这本书里使用的日文资料都是自己翻译的,因为自己读的时候有自己的想法和色彩,在引用的时候我特别怕翻译有错误,所以场外有四五个日本朋友在帮我校对。

相对于内蒙古、新疆、西班牙来说,日本文化的参照系对中国人来说是最近的,也是很重要的,因为日本文化和中国文化难分难解。在历史的过程中,日本人把中国文化改造成适合他们的类型。譬如孔孟之道在日本的框架中,被日本民族实行了全面的改造,实现了宗教化。比如茶,我们拿起来只是喝,低级的喝是“牛饮”,高级的境界是“品”。日本人却把它变成茶道,在决定重大的政治问题,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之前,是在茶室中,喝到嘴里的很少。用这样一个过程,他们来完成自己内心的决定,甚至是一种事业。在这个过程中,茶在日本变成了茶道,完成了宗教化。这种改造过程在中国就没有。

沈浩波:这个话题正好引起了我读这本书时的感觉。一方面,您对日本军国主义和对中国的伤害感到痛恨;另一方面,您很爱日本的文化。对日本文化保全亚洲文化和东方文化的价值,您有一种爱在里面。也是这样一种价值和爱,让他们发展成了军国主义,这在您的心中是不是有很大的矛盾?

关于日本精神:太难总结

张承志:是。这个矛盾也需要大家来思考解决,我没有任何灵丹妙药。你说得很准。在日本由于听到太多对中国的不敬我常与人抬杠争论,有人嘲笑我是一个国家主义者。他们不懂这也是爱。我在这本书中把这个话上升成更文学一点的表达。我说:“模仿着明治时代的日本留学生,我在求学结束、难关渡过、事情做完之后,也永远地告别了那个美丽和魅力十足的国度。在大海的这一边,在道路坎坷的此岸,在广袤无限的大陆上,在文学的追求中,在泥泞的西海固和艰辛的塔里木那埋藏深沉的故乡,在以笔为旗的生存中,我体会到了某种日本精神。”

什么是日本精神?我也不知道。我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捕捉它。别总结,总结时语言肯定是贫乏的。但是这种精神我们要学习,要把它变成我们自己身上的东西。用这样的东西来鼓舞自己,来完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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