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区穆斯林——一个被遗忘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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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9 10:06:35 【来源:天方学子在线】 点击:

引子

2000年11月27日,海拔5396米的哈巴雪山半山腰,在海拔2700-2900米的位置,两个村子——龙汪边及兰家村,一百一十多户,几百人,两村人集体念了作证言、清真言,他们与之前的蒙昧彻底告别了,他们走出了黑暗,走向光明,从一个原始的社会,进入一个文明的社会。真难以想象,香格里拉——这块神秘的土地,多少人为之神思暇往的地方,竟有着这么一片和平而宁静的地域——雪山的半山腰里,上下左右前后都是浓云盘旋的地方,确有着这样两个村子,在那儿,和平气息如此地浓烈。

这两个村子经过两年时间的洗涤、净化,达到空前的文明,和平气息充满整个村子。从老叟到幼童,从老妪到幼女,“色拉目”是他们的见面礼,人与人之间都特别亲切。在中国的这块大地上,此种现象当属首例。即便在当今穆斯林气氛比较浓厚的回族聚居区,比如沙甸、纳古、巍山、玉溪大营、峨山文明……其伊斯兰的和平气息,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到底是什么力量使这两个村子变成这样呢?首先是造物主意欲的结果,其次原因颇多,耐人深思。

这里的居民身穿藏服,说藏话,住藏式房屋,围火塘而居,吃酥油茶和糍粑,却保持着穆斯林的习俗,藏话里他们被称为“布给”(戴白帽者),或“藏回”。

2002年7月15日—30日,我们兄弟一行六人,对香格里拉县三坝乡哈巴的两个村子进行了短暂的调查与了解,我们深入到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进行实地考察各种民情、民俗,并与他们共同生活,共同体验。我们还给当地小孩辅导了各门课程,给当地青年一代教授了英语。同时,我们还深入哈巴雪山幽深的原始森林,观察着伟大安拉奇异的造化,感受着造物主的无限恩赐,我们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中……。在这雪山半山腰的穆斯林村寨里,我们受到了当地人的深情款待;在那里,我们观赏到了一幅和平、祥和、安宁的美丽图画……。我们恍然大悟,哦!这不曾是世代人苦苦追寻的世外桃源嘛!

哈巴雪山

“哈巴”为纳西语,意思是金子之花朵。哈巴雪山和玉龙雪山在民间传说中被看作是弟兄俩,金沙江从两座高大挺拔的雪山中间流过,形成了虎跳峡。

哈巴雪山因巨大的海拔高低差异,形成了明显的高山垂直性气候,依次分布着亚热带、温带、寒温带、寒带等气候带,山脚与山顶的气温差达22.8度,这种气候又孕育了垂直带状分布的生态系列。立体分布着高山寒冻植被带、高山草甸和高山灌木丛、冷杉、云杉、针杉、山地常绿阔叶林带、干热河谷灌草丛带等,植物种类繁多。在浓密的原始森林中,栖息着许多珍贵动物。

哈巴雪山主峰高5396米,山顶终年冰封雪冻。主峰挺拨孤傲,四座小峰环立周围,远远望去,恰似一顶闪着银光的皇冠宝鼎。随着时令、阴晴的变化交替,雪峰变幻莫测,时而云蒸雾罩,宝鼎时隐时现;时而云雾飘缈,丝丝缕缕荡漾在雪峰间,“白云无心若有意,时与白雪相吐吞”。在海拔大约4700米左右的地方,悬岩披挂着冰瀑,属我国纬度最南的海洋性温冰川。据说那些千奇百态的角峰、刃脊、U形谷和羊背石,就是古冰川留下的遗迹。

古远的冰斗还融化积聚成众多的冰啧湖,这些冰啧湖就分布在毫巴4100米左右带上,以黑海尤为著名。黑海因水色如墨而得名。湖水幽深神秘,且四时景观各不同。最奇特的是,人们只要站在湖畔长啸数声,湖畔四周便会细雨纷纷,有时甚至会暴雨倾盆,将人淋个浑身透湿。这种呼风唤雨的奇特景观,更增添了黑海的神秘性。黑海中有数量极多的雪鱼,俗称“娃娃鱼”,在气温合适的时候,雪鱼汇成一环状,黑压压环绕在湖边浅水中,情形十分奇特。

除雪山、湖泊、杜鹃外,哈巴雪山景区内还有许多悬泉飞瀑。或清秀、丝丝缕缕,或气势汹涌、声喧如雷。如:尖山瀑布,高约40米,水流充沛,气势恢宏,水从崖顶跌落,化为蒙蒙细雨,有时在阳光的折射下,水雾幻化成七色彩虹,景致十分奇妙;大吊水瀑布,高近200余米。其源头在雪线之上,属季节性瀑布,每年4-9月,冰雪融化,雪水沿徒峭的断崖奔泻而下,形成涓秀奇丽的哈巴大吊水瀑布。皑皑雪峰,云雾飘缈,飞流破云而出,如天河入尘,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势。

历史渊源

据当地人说,他们祖先来自陕西,当时白燕虎起义失败,他们逃离时决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俄罗斯,一部分逃向西藏,四川地带,以便一方遭难,另一方可避免,子孙不会绝后。据他们的老人说,他们的祖先来自“筲箕凹”,这地点是当时西北回民白燕虎起义的地方,不过我没有考证这个地方到底在哪儿。由此可判断,他们来自陕西地带,之后转往西藏,然后再迁往中甸,途中经历了很多年,总是呆一站走一站,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受尽欺侮与凌辱,据兰家村副管事兰卫红介绍,西藏那边亦有姓兰的,但现已藏化。他们祖先住中甸附近,后因发财致富,遭到当地人嫉妒,于是被那些野蛮之人赶了出来,之后到过离县城70公里的安南开金矿,后来开发了,又遭到当地人的嫉妒,还是被赶走了。再之后他们到了兰家村。他们的祖先们当时从西安来时有五弟兄,但到了安南只剩下一人。这一人生了五子,第三、第四子留安南。第三子育四男一女,第四子育三男五女,老大、老二、老五来到现在的兰家村。当时一起来兰家村的还有姓武的一家。杨姓是兰家的女儿嫁杨家后,后来接回的。崔家也是因在外地被人欺负,后来搬来的。兰氏三弟兄中,老大四男二女,老二三男二女,老五五男五女。我们采访者即为老五之子,现已四十多岁。(2002年7月20日)

搬到兰家村已经有八十二年,一个老人说的,这个老人当时搬来的时候刚刚出生,现已去世一二年,而她去世时刚好八十岁,故得之。刚刚搬迁来这儿时,他们祖先还打算到其他地方,因为怕不安全,他们随时有生命危险,即便躲在深山老林里也不放心。后来他们还去过丽江,但又迁了回来。之后到了解放,也就没有再迁移过其他地方。(7月20日)

教门回归情况

他们的祖先历代皆是回族世家,搬迁到云南的藏民区,仍然保持回族传统,但因时间长,而且生活在异族圈子里,长期和自己的文化群体没有接触,于是自己的文化渐渐丢失,到回归前,只知道不吃猪肉,而且在这一点上比较认真,听说过《古兰经》,文革期间,工作队进村强迫吃猪肉,也未被吓倒,除了少数外边的改口,大多数都未变教。历来回归意识都挺强烈,但与外界断绝联系,故一直未有所动。

大家都有强烈回归意识,后来接触到昆明的聂老师,他到中甸时,认识一些当地回族,之后了解到这两个村子的情况,于是建议他们派人到其它教门气氛浓烈的地方了解情况。他推荐他们去了沙甸,接触到了沙甸基金会的王伯南老师,讲明了情况,于是王老师带几个人从沙甸专程而来。(兰姓7月20日)“当时他们开车来,我们两村人都出去迎接他们。当时下着雨,我们等了三个多小时,心想自己人嘛,好了嘛,我们什么都不知,只是头上裹着点白布,其他全是藏服。因雨下得太大,他们的车开不动,我们不让他们下车,怕踩脏了他们的鞋子。我们用大绳子捆住车,拖着走,但后来他们还是下车来走路。”听王老师说,当时看到这些同胞的装束,他们还以为走错了地方,走到了藏族村子呢。

“当时王老师教了我们两个村的人念了‘清真言’——‘除真主外,绝无应受崇拜的,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和‘作证言’——‘我作证万物非主,唯有真主,独一无二;我又作证,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仆人和使者’后,我们心想,既然我们已经成为了穆斯林,就要踏踏实实地做人,听阿訇说早上要起来礼拜,于是我们早早起来,等了一二个小时,阿訇才出现。当时礼拜叩头时,帽子掉在地上,头刚好叩在里面,于是觉得特别好笑,现在不那样了,当时不懂事”——杜云灿

回归前他们两个村子没有清真寺。后来在沙甸和纳家营教亲的帮助下,每村修了一个,即龙汪边的香格里拉清真寺和兰家村的哈巴雪山清真寺。

“当时开始礼拜,听说要礼五次,于是他们每次都跑到龙湾边龙潭里洗澡,一天五次。由于早上天气太泠,有几个都感冒了。之后老师得知这个情况,才告之洗小净的方法,于是,他们再没有去那儿洗了”——香格里拉清真寺伊玛目马旭贵

“回归后,基金会派来了三个人,分两个村子,后一周又来了两个姊妹,她们是新疆的,当时王老师、沙甸大清真寺管事们商量决定派人来看看。因之前他们求助纳家营,但未见动静。王老师花了两个多小时,教会大赞词、清真言、色拉目。”——哈巴雪山清真寺伊玛目杨小杰

回归后情况

原来青年成群接队到纳西族村子里看录象,经常无缘无故打架,现在这个现象已经消失了。原来大家都抽烟喝酒,现在这些习俗全部革除,为此纳西族人经济产生了危机。因为原来的烟酒由纳西族人卖,回族人消费。原来男男女女到处闲逛,后来没有了。偷盗现象原来就很少,后来就更没有了,每家的门一般都不上锁。“只有我们家有这扇大门,其他家都没有。”——杨医生“原来的电线都被周边的纳西族人偷走了,他们只图一时快乐,从不考虑后果,偷一天算一天,后来偷电线者被抓了,关了一段时间,又被放了,是人家用钱买通的。”——杜云灿“原来回族虽然人少,但打架特别厉害,回族人都是一起上街,一块去看录象,但钱也不给人家。回族人打架时,一时兴起,从不考虑后果,一气打完。其他民族都挺害怕回族,在中甸回族是出了名的。”

——杜云灿

回归后,全村人男女老少投入学习教门知识:学礼拜,学念词,学赞词等等。全村完全沸腾起来,凡是原来的恶风陋习,全部被抛开了,我们要真正做个穆斯林。周边的纳西族有些都会说“色拉目”,纳西族对回族人说:“你们的安拉来得太早了,害得我们经济几乎破产。”

回归后,心里有了平衡感,感觉十分荣幸,觉得自己本就是回族,因此做回族该做的事是理所当然的。每每有外地穆斯林来看我们,我们都特别高兴,那些纳西族人见到一批批戴白帽的人来,他们说“他们的人又来了,不知哪儿去搞了那么多的人。”从此,我们自己再不感到孤独和势单力薄了。

回归后,人人都变老实了,善良了,不发火了,不打架了,政府不管的烂摊子变好了,社会秩序变好了,政府特别吃惊,但是他们也不敢管,毕竟宗教信仰自由。

教门大变化

回归后,教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人们仅仅知道不吃猪肉,而今,认礼斋课朝什么都懂。

色拉目响遍村子每一个角落

大路上,不管你走到哪儿,只要你是本地人,就互相道色拉目;如果你是外地人,只要戴着白帽或者盖头,他们也会说色拉目,不管是七十岁的老夫老妇,还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如果你主动向他说色拉目,那么只要能走路的人都会回复你,男女老少皆如此,而且发音特别标准。

清真寺里,礼拜前,互相见面就道色拉目,礼拜后,互相握手并道色拉目,人人都是如此,拜拜后都是如此。

山上,河边,只要相互遇见,就道色拉目,互相间没有陌生人。

这里是色拉目(和平)的世界,我仿佛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先知时代,到处充满着和平,宁静、祥和的气氛。到处回响着色拉目的声音,散发着色拉目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其乐无穷。心里快乐,身体有力,身心充沛,无穷无尽。

在这里,人们的见面礼便是“色拉目”,只有在这里,你才会感觉到色拉目的芬芳与甘甜。当你遇到一个牙齿空缺的小孩向你说或者回这用标准的阿拉伯语表达的色拉目时,你会不敢相信,面前这人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只是凭他的幼稚,凭他因缺牙而发得不太全的声音,你才真正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你遇到一个五六十岁,身着一身藏族服饰的老妇人向你说或者回答标准的色拉目时,你的心会因激动而颤抖,因为在之前你并不能断定她是穆斯林,你说句色拉目似乎只是试探,不过,凭她头上的那块盖头,才能判断出她是个穆斯林。

2003年2月,由万科集团董事长王石率领的队伍攀登哈巴雪山时,他这样叙述哈巴的穆斯林:“谢绝男主人晚餐的邀请。回古老师家的路上,经过几家,都是彬彬的笑脸和邀请。不胜感慨。村民的单纯、礼貌、热情、好客使人感到久违的古道热肠扑面而来。这个山庄不正是英国作家希尔顿小说《消失的地平线》描写的神秘世外桃源的原型吗?”

总之,这里是和平而吉祥的世外桃源,这里是充满色拉目芬芳的世界,我为之而陶醉,我为之而自豪。感谢伟大的安拉让我来到这个地方,品尝着信仰的甘甜,体会到了真正穆斯林稳麦所具有的如此魅力。只有你亲身来到这里,你才会感觉到我所描述的场景,你才会感觉到和平的气息,只有你接触到这些人,你那些自高自大,那些傲气十足的脾气才会有所融化。这里是净化你心灵的圣地,这里是陶冶你情操的地方,这里是你享受人生的乐土,这里是你分享集体教门气氛的家园。只有在这里,你才会享受到片刻的宁静与祥和,只有在这里,你才会真正远离喧嚣与浮华的都市。这里没有战争,这里没有屠杀,这里没有嫉妒,这里没有霸权。这里有着清新的空气,这里有着洁净的冰雪之水,这里有着参天的古树,这里有着温馨的绿荫。这里有着高耸入云的山,这里有着深陷地里的谷。这里有着长年不化的积雪,这里有着四季常开的鲜花。这里山美,水美,人的心灵更美。这里在云里,这里在雾里,这里就如在你的梦里。

上有白云,下有盖头

在这里,还有一道令人目不暇接的风景线——几乎所有的女性都戴着盖头。从一岁的阿宝到七十岁的阿奶,她们头上都戴有盖头,不同颜色的,不同式样的都能见到。男的基本都是白帽,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山上,地里,他们一如既往。据他们说,这样才有别于其他民族。小学生,男的白帽,女的盖头,他们天天戴,月月戴,时时戴。如此,外地的穆斯林很容易把他们和其他民族区分出来,便于相互的交流。年轻的那些姑娘,她们或穿着大袍,或穿着汉服,基本可以区分出来,而那些老嬷嬷们,完全的藏服,如果不是那引人注目的盖头,我们就完全区分不出来了。

他们对戴白帽和盖头,看得挺自然的,他们认为,既然是穆斯林,就应该戴它。他们就不会去考虑戴上它会有什么压力,他们总觉得,能戴上它,确实是一种享受。他们可以和其他民族媲美,其他民族有自己标志性的衣着,这里的人们也有着自己特有的东西。他们以它为骄傲,以戴它而自豪。尤其那些成熟的漂亮女孩,一个个都戴着它,我还以为她们都是念过经的,原来才有一个到过外地念过经。那些戴着盖头的小女孩,虽然衣服不太干净,盖头也不太整洁,但始终演示不了它总体的美观程度。她们应该刚刚达到在土里打闹的年龄,当然脱离不了“尘土”,如此才显得她们的天真烂漫,幼气十足;而有了那块小小的盖头,我们就可以知道这小小盖头底下的故事了。他们当然不象大城市里的孩子“一尘不染”,但城市的孩子却又被染上了西方的那一块块毒瘤。

浓烈集体礼拜气氛在清真寺里,如果你是刚到的外地人,看到这么多青年人礼拜不太吃惊可以理解,但如果你看到那一群群的孩子,七八岁、十岁、十一二岁,在那儿礼拜,而且占一半比例时,你还不吃惊,那真是不可思议,其实这些都不算,尤其当这儿下雨时,天泠泠的,那里边还有比男人更多的人礼拜的女性。一身黑藏服的老嬷嬷,一身穆斯林妇女打扮的女孩子,或者一身汉服打扮,头戴漂亮盖头的女孩子,或者七八岁至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或者六七岁的,或者那些不礼拜的,在地板上爬的,哇哇乱叫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把他们带到清真寺,带到大殿里。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她们是背着孩子礼拜。总之,在大殿里,你什么样的人都能看到。

拿今晚的底盖尔做例子。

男的共24人,除了我们三人及伊玛目还剩20人,就我调查,在家没来礼拜的莫过一二人,其他的30多人在农场,他们不回家。在外地打工的一二十。如此算来,男的来礼拜的到场率为98%以上,除了六七岁的小孩在家。妇女有30个,除了少数一两个老人,生病的,五六岁以下的部分小女孩,其他的妇女都在清真寺,出勤率为95%左右。一般礼拜的妇女比男的多,因男的多在农场或在外地打工,在村子里的男人就五六个,其中中年人二三个,青年人一二个,况且不管在农场放牧的或是在外地修路的男人都是礼拜的,尤其在江边修路的十多个人,总是参加平时的聚礼,主麻亦是如此。

我真是很难理解那些七八十岁的驼背弓腰的老妇们,他们的那种坚持礼拜的精神,实在是令人深深地感动。不管是乌云弥布,阴雨连绵,还是泠风飕飕,刺人骨里,不管是泥泞的破路,还是昏暗的天气,他们总是要到清真寺里去礼拜,从不间断,虽然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摔倒,尤其礼早拜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必须要有电筒,否则很是危险。如果是晴天,还可以摸着去。有这样一幕:早拜之前,天黑乎乎的,下着大雨,路很烂,很滑,如果是穿布鞋或者一般的平底鞋,一踩进泥泞,整双鞋子就变样了,因此在这种地方,最好穿水鞋。在这里是没必要讲究风度的,这里只讲实用。在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亮点,慢慢向这边靠近,而且速度挺快,换是我也达不到那种速度。于是亮点靠近了,可以模糊看出来,一个弓型人影,在模糊的电筒光之下,快速地移动。再过一会儿,终于到了近处,我们向她道了色拉目,她马上会了,并高兴地对我们支吾着,意思是要去礼拜了。看她虽然弓型,但是精神矍铄,精力十分充沛。这早拜对她们可是太好了,一方面,使她们的心理更加健全,弥补老人的孤独与寂寞,另一方面,她们的身体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以至于如此的年龄,如此的体形,却有如此的精神与气质,她们的生活如此充实,她们生命之意义发挥到了极致。他们的这种生命的价值实在是会让我们的这些都市的老人们羡慕之极。

小孩们礼拜时,亦是一板一拍的,不象其他地方的小孩子,哗哗哗一瞬间就礼完了,而且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活蹦乱跳,一点儿也不严肃。他们那种认真程度,其他地方的哈里发都做不到。其实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天天带到清真寺,耳濡目染,礼拜,色拉目其实已烙在他们的心里,只不过还不到说的时候罢了。尤其早拜,五点半,天还很黑,那一个个小孩已经先我们坐在清真寺里了。

一伙人,一个集体。听说金沙江边做工的人,平日也礼拜,主麻日的聚礼还专门有人带拜呢。平时礼早拜,如果当中有人睡懒觉,起不来,他们则会叫醒一起礼,互相提醒,互相促进。听一兰姓的老人家说,可能就是底盖尔会受到影响。

一些念词家喻户晓,童叟皆知在这个神圣、和平、吉祥、安宁的的地方,让我们大开眼界的东西实在太多。在他们这儿,我们学到了很多,有一些是教门方面的念词,这些念词,我们去其他地方学习了好几次都还没有学会。而这次,我却学到了好几段。每次邦克后,他们从老人到小孩都要集体念那段阿语的堵阿,其汉语意思是,“主啊!培养这完美召唤和即将成拜的主啊!求你赐福穆罕默德以及他的家属,求你在后世赐福他受赞誉的崇高的地位与说情权。”那么流利,那么自然,没有任何的装饰与做作。于是两周下来,耳朵里已经装得差不多了,我也学会念了,直至现在,我都是念阿语词,而之前我一直念汉语意思。早拜与晚拜后的祈祷词,人人都会念,我们三个人坐在那儿,真是无地自容,只能侧耳细听了。在这儿,这么多的赞词得到普及,比如“迎宾词”、“托勒尔”、“二十五圣”、“九十九赞”、“吆然笔”等等高难度的,与沙甸基金会师生的辛勤付出分不开的。他们从小到老都会念这些念词;对于宣礼,每一个小孩都会,有时小男孩叫邦克,你还以为是小女孩呢。

万科集团董事长王石这样描述那儿的一些情景:“村庄古朴干净,也许是没饲养猪的原因。这是个信奉伊斯兰教的回族村。刚进村不久就听到喊经声,一个头戴白色圆帽的小男孩,站在清真寺前面的草坪上,双手做喇叭状,仰天吆喝着。”

婚姻状况

到目前为止,他们已有三年没有见过喜糖,三年来就只举行过一场婚事。现在两村的光棍有六七十个,他们或者上山放牧,或者下海筑路,或者到中甸打工,等到一二月份,所有光棍才能聚到一起,共度他们的冬天。

回归后基本断绝了或者大量减少了和其他民族通婚的情况,因此,现在光棍增多。原来经常有和外族通婚的情况,不过也是准进不准出。

原来他们只找汉族、纳西族、藏族,而不找傈僳族、彝族,有两个原因,一是太远,接触不多,比如傈僳族。二是对方传统意识强烈,不准违背祖先的传统,比如彝族;同时回族小伙子也嫌弃彝族不爱卫生,人家一生可能就洗一次脸。

村子里男女比例失调,男多女少,而且近几年来,本民族间互相找对象的也很少,因此,积压了大量的光棍。村子里女孩还是有一些的,可就是互相看不上,一方面是互相之间没感觉,另一方面是其浓密的亲戚关系的原因,他们两个村子的人都是亲戚,要么是表兄妹,要么是叔侄女;他们希望能否引进外援。

他们认为,只要是辈分不同,就不能谈婚事。因此,他们天生就不会有那种想法。兰家村有堂兄二人(九妹哥及她的堂哥),在他们村中,就只有两个女孩辈分与他们相同,为此,他们责偶的范围就变得十分狭小。再者,他们长时间呆在山里,与牛羊为伴,与鸟儿作邻,与花草树木向依为命。他们的世界完全与自然溶为一体,他们的心里似乎已没有人世间的各种尔愚我诈,爱恨情仇,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如此纯自然的环境里,养成了他们一种特殊的性格,为此在谈对象上,他们特别害羞,怕见陌生人,要他们主动去找对象是不可能的。而且据说,外族人也是女多男少,光棍成群,于是,他们潜在的竞争就更激烈了。

兰家村有一个叫阿卜杜拉的青年,他现在已经有三十一岁,然而还未结婚。他这个年龄,在大城市里,没有结婚,倒也平常,可在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半山腰里,确实稀罕。据介绍,有一次,一群青年给他找了一个女孩,约好某时在某地相见,然而当那个女孩来时,他害羞得拔腿就跑了。据分析,他可能是有后顾之忧,怕见面之后不成,有失面子。

生计

两个回族村没有狩猎形式,至于采集雪茶、雪莲,则是偶尔的事。他们采集菌子,一般自己吃,不出售,仅有少数的几家近年来开始采集、贩卖菌子。比如有一个叫枣军的大哥,他就是干这个的,具体后面再说。两村人不象上面的彝族人,到了菌子出世的这一段时间,全村人出动,上山采菌子,然后送到集市上去卖。

两村人农业类型属于半农半耕型。

农业方面,主要种植土豆,玉米,大白豆,小麦,青稞,其中除了大白豆,其它都为主食。土豆一般煮着吃或者吵着吃,下馒头,包子吃。玉米一般磨成面,人吃或者用作动物饲料。大白豆一般是经济作物,用它可以换大米,或者卖钱用,自己也煮了吃,尤其有客人的时候。小麦,青稞为主食,小麦主要用来制面条,蒸馒头、包子、做饺子,青稞磨成面后,主要用作饲料,或者做炒面、糍粑。

主要经济作物有花椒。每年暑假,花椒成熟,只要不下雨,全家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一起采集花椒。

生产工具有梨、杖、锄头、钉耙、镰刀、斧头、锯子等。

家畜有牦牛、犏牛(牦牛,黄牛杂交的后代)、黄牛、马、骡子、山羊、绵羊等。

家禽有土鸡、乌谷鸡、猫、狗等。

梨和杖一起使用,主要用来梨地,人扶着梨杖,用犏牛带动。一般情况,男子都上山放牧,或外地打工(主要去中甸或金沙江边),因此耕地这个重活差事就只得由妇女们挑起。

锄头主要用来锄草,播种谷物类。

镰刀主要用于割草。

斧头用于砍树,砍柴。

锯子用于锯大树。

牦牛:公牦牛主要用于和黄牛交配产犏牛,或者宰做牛干巴,母牦牛主要用于产奶。它们主要生活于高海拔地区,或天气比较泠的地方。只要有苍蝇的地方,它们就不喜欢。牦牛生活于一个地方,就不会去另一个地方,各家的牛互不侵犯。公牦牛角朝外长。

犏牛:犏牛为牦牛与黄牛杂交的新品种。公犏牛主要梨地,拖拉东西,冬天可以在雪地里自由走动,适于载客旅游。公犏牛角朝内收,母犏牛也可以用来产奶。

黄牛:母黄牛也能产奶,公牛用于梨地,做牛干巴。黄牛干巴比牦牛肉香,其肉丝比牦牛肉丝细。

马:主要用于人上山时乘骑,驼运东西。

骡子:作用与马相似。

羊:绵羊主要产毛,或者宰了给人吃;山羊饲养来卖,或者宰了吃。

鸡:土鸡主要用来下鸡蛋,或者宰了吃。乌谷鸡主要是宰吃。

兰家村总的牛有三百多头,平均每家十头,最多的一家一般有三四十头,最少的一家有四五头,而且这种情况仅仅有几家。

猫:主要用来逮捕大量老鼠,以避免使用大量农药。

饮食方面:

主要吃麦面,用小麦面制作包子,馒头,粑粑。煮土豆吃,或者炒了下馒头包子吃。他们还喝酥油茶,吃酸奶渣、酸奶豆腐,他们还吃米饭,玉米饭,酸菜。

早点他们一般吃馒头、包子、土豆等,同时喝酥油茶,吃酸奶渣之类。午饭同样。晚饭他们吃米饭或者玉米饭,先吃菜,后吃饭。客人去吃饭,一般先让其吃菜,直到吃够了放下筷子时,才添饭吃。不知情的客人还以为只吃菜而没饭吃,心里老觉得奇怪,但当客人放下筷子正准备离去时,主人才开始添饭,此时客人才恍然大悟。我们第一次就犯了这样的笑话,不过没有等到准备离开,就开始吃饭,因为有当地的伊玛目和我们在一起呢。

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刻(2002年7月19日)

主麻拜,兰家村人一般都要下龙汪村去礼,那里一到周五就聚满了两个村子的男女老少,各色服装,各种体形,各种年龄,应有尽有。

主麻后,下起雨来,我们被一老妈妈邀请去他家玩,因下雨多呆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我们担心上边做饭请我们吃的那家人久等,于是辞别了这个老妈妈,回到他们三个(留在龙汪村的三位兄妹)的住处。艾敏和杨伊玛还以为我们不上兰家村了,提前走了。伊司马仪则因为个人问题的原因,打算留在龙汪村。我一方面明天要上课,另一方面有人请吃饭,不吃不行,于是迅速追赶艾敏去了,我估计要六点四五十才能到兰家村,于是一阵奔跑,不管路有多烂,雨有多大,我还是赶回去,一个小时后,我竟然赶到了兰家村,当时才五点五十。他俩还没有到,我又等了十几分钟,他俩才到,于是我们一块去久等的主人家吃饭。

到了主人家门口,说了声色拉目,于是从屋子左边回出了一声色拉目,接着就跳出了一个人影,是阿妈,她十分惊奇,十分高兴地笑出来,那笑声似积压了几十年,由无数的愁闷、伤感组成的烦恼转化而成的,一下子爆发出来,从那笑声里可看出其真诚度,其高兴的程度,这是她生命中最高兴的时刻,因为她为我们精心准备的肉、鸡蛋、豆花、二只土鸡肉,可以利用上了,最主要的是她的劳动成果得以认可,能真正发挥作用,其劳动价值得以体现,她对我们的真诚与盛情终于有用武之地,而不是一个无声的、憋在心里的闷炮,响不出来。我们能把她准备好的饭菜吃了,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于是,她见我们来,兴高采烈地找碗,摆碗,舀菜,添菜,倒菜。一大锅鸡肉,装在锅里,香喷喷的,令人垂涎三尺,然而我这个长期见不了荤菜的学生肚子实在适应、满足不了她们的盛情款待,几块鸡肉下去,已是白眼黑眼了,而阿妈还在那儿劝饭呢。

听杨伊玛说,开始他一个人到时,主人脸色马上变了,显得十足的失望,她还以为就他一个人赴宴,而其他人不来了呢。如此一对比,怪不得她在我们来之后会如此的开心。对一般人就很热情的阿妈,对自己的教胞,那就可以倾其所有了。

这种几代人受到几十年甚至一二百年压制,而爆发出的对自己远方同胞深爱的这种感情,是没法形容的。这种感觉越是老一点的人,越明显,因为他们接触那些痛苦的回忆较近些,动力也就大些,即使他们动不了,说话不清楚,他们的那颗心是炽热的。

一二百年强迫脱离亲人,强迫丢弃自己的传统,强迫接受不想接受的东西,突然与外界的亲人联系上,自己远方的亲人来看望,能不感动吗?说热血盈眶也不过分。为此,能有什么好吃的,而亲人们又不来吃,当然自己很难过,突然亲人们又回来,当然其高兴的程度是很难形容的,高兴得叫出声来,完全自然,不是人为的,不是做作的。

稍母之后的学习

稍母后,老年一代,坐在大殿右边,跟随伊玛目学阿语,老叟老妇,一身藏服,头戴盖头,聚精会神学习阿语字母,“知母”、“哈文”……人老心不老,那种刻苦努力劲,外地年轻人不能比拟。他们这一代人真正体现了“学习知识从摇篮到坟墓”的精神,真正是活到老,学到老。

在另一个角落里,是一块块的盖头,一顶顶的白帽,下面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小孩、大姑娘、大伙子、小伙子、小女孩、小男孩,他们在齐声读着英语,“Welcome to Shangrila!”“Nice to meet you! ”……

两边声音彼此起伏,组成了一曲动听的声乐,现在全村人除了太小的那些孩子,其他的基本都在这儿,不是学英语,就是学阿语,老人们总想再来一次青年时光,因此他们听得特别认真,此时此刻,他们似乎真的年轻了。

青年们,少年们都来学习英语。一部分青年人早上未参加上课,而这个时间就是针对他们的,因他们白天有事干。他们中的一些孩子,确有语言天赋,随便教教就记住了,通过早上二节课的学习,再加上晚上的复习,效果应该是不错。把英语复习完,就唱所学过的汉语歌曲,比如《清真寺的印象》。之后,他们开始赞圣,一段接一段,我真为他们有这种惊人的记忆力而吃惊,这确是伟大真主给予他们的一种财富。由于大殿里没有电,或电太弱,他们打着电筒学习,根据我的发音记下,自己读,精神太可佳了。

在这种环境里,你自然不自然地就会被感化,因他们这种学习好进的精神,其它地方很难找到。这几天因下大雨,基本上所有人都来了,从底盖尔开始到火府滩结束。底盖尔后,一部分人学古兰,另一部分打乒乓球。稍母之后呢,则不是学英语就是学阿语。

期盼蓝天到来

自从我们到这儿的第二天(7月18日)就开始下雨,除了前天晚上云彩散了一下,其它每天都是乌云密布,雨总那样滴答滴答响个不停,而我们的心,早就飞上了哈巴雪山的顶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农场,那朴实的小木屋,那阴森的原始森林,那碧绿的湖水,那竞相开放的各种鲜花,那刺骨的雪风,那雪白的……

每天都在盼,甚至梦里也盼着,总希望这密云变薄云,这大雨变小雨,小雨变蓝天,道路干一点,我们好上山,前天晚上见云彩散了,特别高兴,但后来第二天又是黑压压一片。好失望啊!

每天去礼拜,上厕所,洗小净,因道路不好走,得花好多时间。同时,衣服也该换了,头也该洗了,总之,深切盼望着蓝天的到来。

每天礼拜时,放眼往下看,一片密云,心里就比较沉重。不下雨,乐滋滋的,一下雨,就特别失望。见到出现一点山,特别高兴,而见到云雾盖住时,又觉得失落。今天底盖尔后,背靠着清真寺,眼睛盯着山下,盯着对面的玉龙雪山云层变化情况,心里有无数的期盼。晚拜后,山顶上出现点蓝天,月亮出来了,云层变蓝了,Insha-Allah(如果真主意欲),明天天晴就好了……

吃百家饭

“吃百家饭,说百家话”

这次我们在兰家村,就是吃百家饭,清真寺不做饭,我们一天在一家吃饭,这些告穆(民众)们负责我们的吃饭问题。

在每家都一样,早点酥油茶,馒头,或馍馍,或粑粑,加鸡蛋(炒蛋)或酥油,酸奶渣。中午饭,同样,不过最多加两个小菜陪伴,如土豆丝,或其它。晚饭呢,则是鸡肉,鸡蛋,土豆,酸菜,牦牛肉,花生或其他,吃好菜后,再吃饭,晚饭不喝酥油茶,只喝清茶,如果在自己家里,他们晚上还打酥油茶喝。

每天都这样吃,我们也都习惯了。其实这生活挺好的,我们在学校吃不到的东西,在这儿都可以吃到。如果按照市场价,一碗酥油茶3元钱,一天就是12元(四碗),再加上鸡肉,鸡蛋及其它,可能就是二十多元钱了,这样一算,我们这儿消费还挺高的,如此,他们的生活水平还挺好的,城市人也不过如此。

通过吃百家饭,我们可以与每家每户接触,交流,获得更多信息,同时生活挺好的,只是这几天下雨,路不好走,我实在是走怕了。

感受穆圣时期的教门

人们比较朴实,容易接近,互相之间友好,教门与生活紧密联系。女孩比较害羞。

——色拉目到处飘

一路上,小孩都会向你说色拉目,而且说得挺标准,不仅如此,三岁小孩也会说,今天去枣大哥家吃饭,他家的二三岁小女孩从楼上的窗子探出头来,向我们说色拉目。大殿里,五六岁小孩向我们说色拉目是常事,在路上,遇到老人,一般是我们主动说色拉目,但他们回色拉目都是挺棒的,每个人都回。

总之,色拉目是此处人们的见面礼,互相见面传播和平,在这里,确实可感觉到和平,世外桃源就在于此。

——邦克用人叫

叫邦克用人叫,特别慢,无喇叭,站在半山腰面向村子。不象其他地方用大喇叭叫,这里显得挺“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融。

——集体礼拜意识浓厚

不分男女老少,都到清真寺里礼拜。据两次底盖尔统计,有五十多人,他们全村基本都来了。

——冒雨礼拜

外边下大雨,里边下小雨。大殿里常常漏水,滴到人们身上,那些地毯基本都湿透了。即便如此,人们的心也是热呼呼的,没有任何困难会阻止这些坚强的穆斯林礼拜。

——手电筒照这礼拜

没有电,他们只得用手电筒照着礼拜。但是光线太暗,与黑摸着礼拜没什么分别,不过这也显得挺自然。

——老少热爱教门

正如《古兰经》皱眉章提到的那种老人,这儿挺多的,他们总是孜孜不倦学习教门知识,每天稍母之后坚持学阿语的那十多个老人就是最好的例证,前天开始,一个老妇人,开始冒雨,脚踏泥泞去清真寺礼拜,况且,这个老人还是驼背躬腰,走路半步半步的。

底盖尔、稍母后,老年人总要聚在一起,由伊玛目教他们教门知识,礼拜念法,以及阿语字母,他们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好似返老还童。

小孩子们也积极礼拜,即便道路泥泞,或漆黑一片,雨下个不停,他们还是准时到清真寺,一起礼拜。

底盖尔后,大殿里还有一个角落,一大群人中,少年人正在忘我地学习阿拉伯语字母,一声声的发音,震撼着周围的群山,回声来回荡漾。那教字母的穆撒,也是趾高气扬,大声读着,即便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也不伤大雅,显得格外充满生机和活力,清切、感人。

——一处大殿,几处学习点

大殿右边的角落里,是我的三四五年级的学生,我正在教着他们英语;右靠里边,艾敏带着一二年级的小家伙们,正在学习,气氛尤其热闹,左靠里边,伊玛目杨小杰正在教当地女孩学习阿语,左边靠外,伊斯玛仪正在教着六年级和初中的学生解题。到处都是读书声,显得格外有趣,富有诗情画意。

或者一边学英语字母歌,铿锵有力,一浪接一浪,另一组女同胞正在阿语字母歌,赞圣,显得特别富有创意,这是一种多元文化融合的集中体现之一,一方面,自己向国际化发展,另一方面,又保持特有的东西。

于是,我想到我们祖先当年那些学者讲学的情景,在清真寺里,有好多群人,每一群人正围着一人听课,场面十分壮观,你想去哪儿听就去哪儿听。而今,我们也似乎走入那个时代,去享受那恬静、和平、安宁的生活,处处见微笑,时时听祝福,家家门敞开,夜夜户不闭。

礼拜人数女性比男性多,7月20日晚拜时,男性有24人,女性有30人;7月24日,男性有24人,女性有40人;7月25日,男性有30人,女性有40多人;由于礼拜殿漏雨,前面不能站班,因此面积小,女子礼拜地方不够,小女孩们都跑到男生处来了,本来女性就多,礼拜地方只有男性的1/2,那地方当然就更小了。妇女中有十个老人,一身藏服,多数戴黑盖头。小女孩礼拜的有十五个左右,不礼拜的有六七个。

早拜后,天不算太亮,泥泞的烂路上,走着一个个妇女,他们刚刚礼完拜,正赶往家里。由于男性基本都出去放牛,打工,因此,到处似乎只是妇女,女孩子,中年男性礼拜的就那么四五个,六七个。

晚拜后,路上走着的,基本也是妇女。

——三岁小孩每天五次感受教门

一两岁,三四岁,五六岁的孩子,妇女们一般都带到大殿。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礼拜时,则背一个,放一个。为此,礼拜时到处是小孩哭泣声,当时圣人时代亦是如此,圣人听到小孩的哭声,马上减段礼拜,说明有妇女参加集体礼拜,同时可能也有小孩。

每天叫邦克,叫内宣礼,做赌阿,念古兰,赞圣……各种各样,不断让小孩感受此种气氛,难怪二三岁的小孩都会说色拉目,七八岁小孩念经如此厉害,今天王柏南老师说,清真寺落成典礼那天,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向他走来,当他向这个小孩说色拉目时,这个小孩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色拉目;而同时,又过来了一个外地小孩,王老师也以同样的方式问了这个外地小孩,可这个小孩摇摇头就走了。可见这儿的小孩说色拉目与外地的小孩之间的差距,同时也可折射出两者之间或者两地之间的教门差距。

离别场面,泪洒哈巴

——一洒兰家村

7月29日晚,稍母后,我们分住兰家村的三人分别作了辞别演说,每人都把自己在这儿的所见、所闻、所感以及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向他们所了介绍。之后,阿訇说了话,一位老人发了肺腑之言,他说:“客人们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里,为了什么,为了伊斯兰。只因我们是穆斯林,是一家人,他们就义不容辞,免费给我们这儿的大人小孩辅导各种知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只有我们穆斯林才会如此真诚、无私,愿安拉加倍回赐他们。他们走后,我们的男女老少应该加强学习,不管是学习上还是教门上,一点都不能松懈。否则对不起他们的一片好心。我们真舍不得他们走,但是他们还有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只得乞求伟大的安拉让他们明年重新再来……”,他说话,十分激昂,场面十分感人,催人泪下,尤其我自己。

我在想,时间真是太快了,一眨眼,十多天时间就过去了,十多天的实习考察生活就这样结束了,真不想离开。在这段日子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礼拜,彼此之间建立了深深的友谊与跨时空、跨地域的兄弟情谊,互相分享着各种快乐,集体礼拜的快乐,互相学习的快乐,吃饭的快乐。想到这些,我就情不自禁哭了,泪水在眼里打转,直至流出。礼拜时也哭了。

——二洒龙汪边

7月30日下午到了龙汪边,看了我们自己编导,小孩表演的节目,晚上听了他们三个住龙汪村的兄妹的辞别演说,也听了当地人的心声,场景比较悲凉,四周特别安静,似乎整个世界都为这种凄凉的场景所感染,悄然无声。所听到的是大家的啜泣声,呜咽声,伴随着外边密林里龙汪泉的流水声。演讲结束,萨里哈要求当地人给我们赞了几段圣,我们沉浸在这忧伤、悲凉的气氛中,随着他们凄切的赞圣,我们的泪水也随之涌出,无法控制。这优美动听的赞圣词,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如此悦耳,如此吸引人,心儿随着他们的调子转动,此时的心儿啊,你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柔弱,多么的感伤,你为何这样情随事迁,你为何这样寸断肝肠。是不是要离开家人的缘故,这似乎是生离死别的场面,这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呐。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可爱的地方,离开这曾经与之同呼吸,共命运的安静祥和的地方,自己就情不自禁,泪泉涌出,甚至我在礼晚拜时也控制不了,泣不成声,无法礼拜,泪水打湿了眼眶,以泪洗面,鼻涕挂满了嘴角,犹如一条条的丝带。每礼完一番拜,就得休息一番。我从未象这样快乐,舒服,满足地哭泣过,这是舒畅淋漓的泣哭,这是一种享受,一种真情实感的释放,这是心与心的交流的结果。

——三洒大路旁

更进一步离别、伤感的场面又开始了。

一大早礼完拜,人们陆续来到清真寺,准备送行。有送核桃的,有送花椒的,有送鸡蛋的,有送瓜子的。大包小包,大提小提。小孩们躲在教室里,小冶正给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做一些鼓励,孩子们都哭了,若得小冶也控制不住,泪水在眼眶里转圈。之后,他还召集小孩,集体唱《小燕子》,大家都是哭着唱的歌。

准备出发了,大包小包提了许多,不收不行,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意,这是他们向我们表达谢意的方式,如果我们不接的话,就是对他们的心意的否定,那么他们会伤心透顶的。他们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表达对我们的感谢,虽然我们不这样看待。如此,为了满足他们的这一点心愿,我们也只好接受了。

出发了,身后跟随着一批孩子,依依不舍,过了小桥,一直跟到大路旁。前边出现了两列盖头长队,站在路两边,于是我恍然大悟,他们原来是为我们送行。此时,他们的队伍里响起了悠扬的至大词Allahuaikbair, Allahuaikbair, layilahillallah, wallahuaikbair, allahuaikbair,walillhilhamudu……——“真主至大,真主至大!万物非主,唯有真主!真主至大,真主至大!一切赞颂,全归于你!万物非主,唯有真主!真主至大,真主至大!多多的赞颂都归于你!”

参加列队集体念至大词的有三岁小孩,有七八十高龄的老叟老妇,多数是青年男女,他们满腔热情,把他们的肺腑之言,通过这段至大词表现出来,他们在互相提醒,出真主外,不崇拜其他任何物,出真主的命令外,不听任何物的命令。唯真主崇拜,唯他依靠。真主至大,任何物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任何物都如过眼烟云,都会毁灭的,唯真主是永存的。

这些朴实,真诚,热情的穆斯林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他们一边赞至大词,一边啜泣着,他们是在忍受亲人离别的痛苦,他们是在分享这种哭泣的快乐,因为这种流泪是值得的,是快乐的,是对常年困在这深山里的压抑的感情的释放,在任何时候,他们都忍住了,他们都坚持了,可是在恭送亲人的宝贵时刻,是他们发泄的时候了,一方面,流泪表明对亲人的依依不舍,另一方面,是告诉亲人们,记起他们的这段难忘的历史,这段被人遗忘的历史,感受这种被家人抛弃的痛苦,这种与世隔绝的寂寞与孤单,苦闷与无助。

我们当然个个都哭了,个个都流泪了。这种情景,怎么不哭呢,怎么不流泪呢,只有没心没肝的人才无动于衷,才视而不见。这种流泪是真诚的,是对他们沉重心情的一种回应,也是对我们依依不舍感情的一种表达。眼见就要与自己远方的亲人说再见了,就要与自己被遗忘近一个世纪的亲人离别了,我们的心如刀绞,我们的心灵在不停地颤抖,它们在流血,流泪。

我们怎么会忘记这段历史呢,要不是左屠夫八百里秦川的大屠杀,要不是满清政府的草菅人命。过得好好的,他们怎么会想到远离他乡,过着离乡背井,流离失所的生活呢。他们本可以在他们富饶,美丽,文明的家乡,享受着人间的快乐,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崇拜着伟大,仁慈,全能的安拉。他们本可以凭着伟大安拉赐予他们的智慧与能力,仁爱与包容,财富与好施来为本国人民敬一点棉薄之力,可是人家不吃他们这一套,有什么财产,都全拿出来,否则就没好日子过。“这里不属于你,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如此情景,何必苟且偷生呢,“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拒之。”既然你不忍,我就不义。为反对暴政,他们于是起义了。可后来失败了,为了逃生,他们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家乡,踏上不归的征途,要么去到没有人烟的地方,要么转战俄罗斯,成为现在的东干人,或者就干脆转移到四川,西藏,最后来到迪庆,来到香格里拉的哈巴雪山,他们心想,你们这些屠夫,这回找不到我们了吧。我们就与你们这些群魔彻底地做个了断,你们别想再找到我们,我们暂时忍辱负重,为了延续我们的后代,我们暂时逃避这个非人的现实,我们等待着,等待着安拉将来给予我们答复,因为安拉是仁慈的。我们相信,终会有一天,黑云散去,蓝天到来。

这么多的曲折与不幸,这么多的无助与失落,向谁诉说呢,没有人会听他们的心声,只有伟大的安拉与他们一直在一起,倾听着他们的诉说;只有我们——他们的家人,愿意和他们走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互相倾吐这些不幸与遭遇,以便互相鼓励与安慰。

以时光盟誓,一切人都在折本之中,唯信道并且行善,以真理相劝,以坚忍相勉的人则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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