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作家和学者访谈录(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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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02 18:44:35 【来源:中穆】 点击:

回族作家和学者访谈录(部分)——于第七届回族作家和学者笔会


     一:新中国第一个回族大使---王廉

     在第七届回族作家和学者笔会上认识王廉大使.王廉大使很精神,满面红光,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显得很年轻,如果不是满头白发,你很难想像他是个六十多的人.
马永俊:“王老师,你是怎么当上外交官的?”

     “我1958年-1963年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学习.小学和中学是在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小学和附属中学读的.我父母基本上不识字,由于家境不好,父亲十三岁就当学徒工。我当时考的是北京外国语学院,考试成绩不太好,可政治表现好。当时北京外国语学院是属于外交部直接管理的.招生虽然是公开的,但并不是平等招生,有内部掌握制度。毕业后就直接到了外交部做英语翻译,然后是随员,随员已经是外交官,持有红皮护照。一个外交官要有所作为的话,要外语要扎实,视野开阔,文笔好,写作能力强,这样才能掌握、执行外交政策,单纯外语好,只能做翻译。我一生都秉持不走后门、不巴结领导的原则。一步一步干出来。外交也分三六九等,美国、欧洲优先,亚洲次之,最后才是非洲。没人去非洲,把我派到了非洲。我在索马里期间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决定了我的命运。在召开非洲司大会时,主管非洲司的领导点名叫王廉来,一看这么大年纪了,都有白头发了!少白头啊,实际年龄没那么大。这位领导说:“自从我主管非洲司以来,就没有人能像王廉这样能写文章的”。

     我从非洲(索马里)回来后,担任过驻联合国代表团参赞,后来又到芬兰当大使,那里空气清新,是养老的职务,芬兰和中国关系好,没多少事干。

     在政策研究室工作期间,专门做外交政策研究,相当于智囊团,为政府总理工作报告中的外交部分提供材料,为领导人出访等提供建议、意见,总结归纳各部门的看法观点等。苏联解体,东欧巨变,一波接一波,好像除了中国外,整个社会主义国家都跨了.当时,中央内部看法混乱,思想不一致,形势非常敏感。当时有两种思潮,一种是社会主义阵营完了,以前讲社会主义救中国,现在是中国救社会主义,要抗旗,要当老大;另一种思潮是连苏联都解体了,社会主义不行了,这些人思想很混乱,看不清方向。邓小平当时果断地提出:冷静观察,沉着应对,不当头.当时,钱其琛是邓小平很信任的外交部长,说“苏联解体是远在天边的事,我们首先要搞好自己的工作”,我亲耳听到有人在质问:“有的人阶级感情哪里去了,社会主义垮掉了一角,还说远在天边!”苏联、东欧的问题我们能解决吗?解决不了,钱其琛的思想实际上就是邓小平的思想。

     最有色彩的工作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发表在‘外交季刊上',中心意思是,苏联解体后,两霸争夺结束了,美国作为唯一的超级大国想独霸世界,但时代变了,苏(联)、东(欧)的垮台并不意味着美国可以独霸世界,现在大国间的关系由单纯的政治军事关系转移到了经济领域,不再是单纯军事对峙,相互间的关系非常复杂,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经济联系比以往更紧密,情况不是一边倒.....现在看来还是这样。

     美国是我们外交的主要对手,现在是这样,以后是还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繁荣的欧洲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我们和朝鲜和委内瑞拉等发展关系也是为了牵制美国.我们经济总量超过日本后,和美国的矛盾越来越复杂和尖锐.”

     “现在我自由了,有更多时间参加回族人的一些活动,一方面作为回回,我有天然的民族感情,我爷爷三十岁就去世了,我奶奶是马松亭阿訇的亲姐姐,守寡几十年,家里都是马松亭阿訇主事(娘舅主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对回族、对穆斯林的活动,我是非常积极的,觉得现在自己还有用,如果需要,还能支撑回族人的场面,上次回商大会也把我请去了,我还有些剩余价值”

     马永俊:“作为外交官,你如何看待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争?”

     王廉大使:“实际上,美国现在陷入了阿富汗泥潭里。打伊拉克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不管从国际法还是我个人感情。找借口推翻一个国家和总统是不能接受的,不能不是黑就是白。明确讲,美国抽身是迫不得已的,成千上万人死亡,国内压力大,现在这堆烂摊子,谁也解决不了,不管是什叶派还是逊尼派,还是伊朗人、叙利亚人或者是库尔德人,我不乐观,要稳定下来,不是战争能解决的。过去伊拉克能保持统一,是有铁腕政权,表面上还保持团结,现在不看好。阿富汗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军事上美国、北约及卡尔扎伊政权并不对塔里班占上风,在民心、在道义上,塔里班是不得民心的,任何极端主义都是不合潮流的,但是现在阿富汗处于被侵略被欺负的地位,一些地方害怕美国、北约军力,但内心是同情塔里班的。美国出兵的理由就是为了搞掉基地组织和塔里班,美国现在想化干戈为玉帛,想抽身,就是因为打又打不过,无法消灭塔里班,已经精疲力竭,焦头烂额了,一个小小的选举,就搞的奥巴马灰头土脸,他敢和中国打贸易战吗?不敢,作为一个弱势政府,他只能采取守势。我现在不了解塔里班是不还像以前那么极端,塔里班要想取得胜利必须得改变自己,美国和塔里班都要改变,美国和北约耗不起,阿富汗人民一定能赢得这场战争。”

     马永俊:“作为回族人,作为一个少数民族干部,你有没有感觉很多不便,比如饮食之类的?”

     王廉大使:“我进入外交部前,就已经有信仰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干部,有三八式的干部,都是打游击出身的老革命干部,外交部礼宾司有维吾尔族人.我当时的领导就对我说:你是回族,是回民,可以保持自己的风俗习惯,可以不吃猪肉,但对外回答时一定要讲信仰马列主义.文革后期规定不能进清真寺,要进清真寺,需要请示的,再后来,限制就少了,外交工作需要的话,可以参加宗教活动.我一生不喝酒,没吃过猪肉.那些阿拉伯大使和巴基斯坦大使,因为觉得我是回族,就常常拉我去喝酒,这些家伙非常喜欢喝中国的茅台酒(当然是不敢公开喝的,都是私下喝的),我没办法,只能应付,常常把茅台酒换成白开水,我用的都是特殊的杯子,里面全是白开水,茅台酒是特供的.我是滴酒不沾,和各种各样的外国人打交道,我坚持喝白开水,这事情只有我夫人和招待员知道,第三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就是你马永俊.作为回族外交官,生活比其他外交官要艰难些,其中的酸甜苦辣谁人能知.虽然大使馆的厨师都是国家级一级二级厨师,但做不了回民菜.在西方国家羊肉是很贵的,我要吃羊肉,伙食标准超出了一般人,有些人理解,有些好事之徒就搞黑状:我们这儿的大使兼党委书记搞特殊化.....忍受莫大的冤屈,我后来就一直吃鸡蛋,不吃羊肉,一年四季吃鸡蛋谁能受得了,我又不是素食主义者.我遇到过很多尴尬场面,一次,到陪着外宾去无锡,招待我们的却是糖醋小排骨,我不吃,接待方说:这不是猪肉,是小排骨.很无奈的.有一次在大连,那是六十年代,也是陪外宾去的,端上来的也是猪肉,我没办法,只能要求接待方给我做些带鱼,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太多了,也泰然处之,欣然接受,我只能说他们对我的风俗习惯不了解,饮食方面就是这些.现在信仰问题模糊了,分得不是那么清晰,外交场合也不问你的信仰,这是挑衅行为.现在有很多东西并不是非白即黑,宗教和马列主义也不是水火不相容,除了信仰真主的区别外,几乎很多方面是一样的.以前毛泽东思想是通过暴力手段夺取政权,而伊斯兰教则是当异教徒攻击你时,采取还击手段,现在看来,时代变了,历史也发生了变化.马列主义引进了新的因素,逐渐增加新的内容,包容宗教,少数民族一定要心胸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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