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回文”——“回回字”的历史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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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22 16:31:58 【来源:伊光】 点击:
当然,语言的转换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需要几代人做出努力和牺牲,中间要经历一个两种语言交替使用的过程,即混合语言的阶段。也就是母语(阿拉伯语或波斯语)和汉语混合使用的双语过程,这样才能过度到汉语单语阶段。据学者推断,回回的这一双语时期大约出现在元末至明中的这一阶段。[7] 双语阶段包括两种情况:1. 一部分人完全掌握了汉语,而另一部分人仍操母语。如走仕途、做墨客的人,精通汉语,用汉文著述,基层老百姓仍用阿拉伯语或波斯语;2. 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用语中母语和汉语混杂。这两种情况在元末明初都存在,现存文献中保留着这一时期回回人娴熟使用汉语的文字作品,也有用“小经”夹杂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记录日常事务或注释经典的资料。然而,除了少数文人墨客外,大多数人还是用“小经”字母拼写汉语。即便他们在“小经”中加入了母语的一些词汇,其语序仍然是汉语的。这种语言风格是继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之后的一大转变,是通向汉语的一道桥梁,它可以说是现代“小经”的前身。现存这一时期的“小经”文献中仍然保留着具有这种特征词汇,是“混合语言”阶段回回语言的活化石。例如:“石头”一词在明初的混合语中写成“石色儿”。“石”字用阿拉伯字母,即“小经”字母拼音拼写出来,而“头”字却用波斯语的“色儿”,意思是“首”、“头”,合起来就是“石头”。[8]虽然用词不当,但能猜出大概意思。[9] 同样,“剃头”一词的混合用法也是如此,即“剃色儿”。“剃”字用“小经”字母拼写,“头”字正确使用了波斯语的“色儿”,合起来就是“剃头”[10]。清咸丰年间还有人用阿拉伯语的“乌龟”和“融化”,加上小经“城”,拼写出了“龟化城”,即“归化城”,保留了混合语时期的语言特点。[11] 明朝早期编写的《回回馆译语》虽然是政府让人用波斯语写的,但其波斯语已经不地道,有混合语的特征。例如,天方国使臣阿老丁进贡大明皇帝的“眼睛二十副”,译者是这样译的:先用“照看”(译者可能不知道如何翻译“眼镜”,只能用“照看”、“关照”一词代替),再用波斯语的“二十”,最后用“小经字母”拼写出了“副”字。[12] 又如,“迤西吐鲁番王”几个字,纯粹是按汉语的语序堆积起来的几种语言的杂汇:先用阿拉伯语“边”翻译了“迤”,后永波斯语“西”翻译了“西”,再用小经拼写了“吐鲁番”,最后,“王”字也用小经拼写,没有用阿拉伯语或波斯语的“王” 一词。[13]这种翻译很不成熟,但它为我们理解“混合语”提供了最好的例证。

笔者还见到了一本无名的回回药书,大约成书于清朝,虽然不是“混合语言”阶段的作品,却借用了那种风格,目的可能在于保证祖传秘方不外泄。现选几个有趣的翻译方法:

乳香:写成阿拉伯语的“入”和波斯语的“香气”,组成“入(乳)香”;

陈皮:用“小经”文字拼写出“陈”,再用波斯语的“皮肤、皮革”,组成“陈皮”;

冰片:写成波斯语的“士兵、军队”,再用“小经”文字拼写“片”,组成“兵(冰)片”;

圆梅粉:写成阿拉伯语的“圆圈”、波斯语的“名字”,“小经”拼出“粉”,组成“圆名(梅)粉”;

炉甘石:写成波斯语的“道路”、“小经”文字拼写出“甘”和波斯语的“石头”,组成“路(炉)甘石”;

天冬丸:写成波斯语的“天空”、阿拉伯语的“东方”,再用“小经”拼出“丸”,组成“天东(冬)丸”。

以上这些药名,完全采用了混合语时期的“小经”风格,这种用法正好反映了双语期人们在两种语言中穿梭的历史现实,而且表现为两门都不精通的情况,“白字连篇”就是例证。但这一过程为后来“小经”的出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明朝中期以后,随着回回本土化进一步加深,双语混合阶段逐步结束,回回的语言完全汉化。然而,明朝社会中接受教育的人普遍少,回回中读汉书识汉字的人更少,但回回为了满足宗教生活的需要,几乎全民在经堂接受过基础阿拉伯语或波斯语的教育,普遍精通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拼写方法。于是,他们就用自己熟知的文字拼写汉语,这样,一种新的回回文字——“小经”诞生了。

从回文发展的历史来看,“小经”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也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回文”从阿拉伯语到波斯语,再到混合语,最后到“小经”的演化结果。回文的变化是跟中国回回的文化和语言的演变是同步的。因此,我们说,“小经”是继唐宋时期的阿拉伯语和元明时期的波斯语之后,回文发展的必然结果。所以,我完全同意南京大学刘迎胜教授的观点:“‘小经’文字是回族的民族文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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