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语言的研究和意义
 

     海南回族,是全国目前唯一的不以汉语作母语而拥有自己语言———回辉话的回族。源远流长、地位特殊的回辉话,使这个仅7000多人口的回族,盛名中外。语言是人类社会交际的载体,也是人类社会的一种文化现象。在这个“文化现象”的下面,往往蕴藏着历经千百年而依然保存着一些具有共同特性的原始母语的基本词汇,这是人们研究和探索各民族间历史文化渊源关系的重要证据,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古籍。海南回族回辉话,是在海南岛这个特定的环境下,在跟其他民族的交往中,在原始母语占语的基础上面逐步形成的。
 

     关于回辉话,早在40年代就有外国学者指出与占语有关系○21。到了80年代初,一篇题为《海南岛崖县回族及其语言》的论文的发表,从而引发了人们对回辉话的重视和更深一步的研究。
 

    原先,有位学者经研究,初步否定回辉话与占语有关系。“从语言特点来看,语言系统、词汇、语法三个方面都有不少跟汉藏语系语言相同的地方。所以我们初步认为海南岛崖县的回语是汉藏语系的一种语言。它和壮侗语族语言比较接近。”○22不久又更进一步指出:“回辉话和占语是完全不同的。回辉话具有汉藏语系语言的一般特点,并与壮侗语族比较近似。”○23 后来,持这个观点的原作者在进一步研究中,将属于占语群的拉德语和回辉话进行比较,在1211个词汇中相同或相近的词有475个,占比较词汇的39%,不同的词736个,占61%。并从声母、韵母、声调等相关的对应关系比较中,最后得出:“无论从词汇的相同数,或者从语言的对应关系上都可以看出,回辉话和占语群里的拉德语是有亲缘关系的。但是……回辉话在汉藏语系的强大影响下,在类型上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认为,应把回辉话看作占语群里一个较特殊的独立语言。”○24的结论,从而更正其原来看法。1986年底又有一位学者,赴三亚对回辉话进行调查,并将回辉话与印度尼西亚语进行比较,用300个基本词汇的核心成份进行语源对比,从而最后有这样总结性结论:“无论从词源上还是对应关系上,三亚回话跟印度尼西亚语有着无可辨驳的亲缘关系,应当属于马来———玻利尼西亚语系(即南岛语系)。然而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这一千年中,海南岛上占城移民所说的占语,长期受周围单音节声调语言的影响,类型上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原来的粘着型多音节语言演变为孤立型的单音节语言……三亚回话的发现,对于整个侗台语族的研究可能具有不可忽视的深远意义。”○25
上述有关专家学者的观点,从语言这个角度论证了现今海南回族与现在越南占族的历史渊源关系,从而在更深的层次上证明了我国众多古代文献所载的有关海南回族的资料是真实的、可信的。由此可见,回辉话作为海南回族古籍的组成部分,是有意义的。
 

     三、题外话
 

     关于我国回族的形成,国内学者的研究认为形成于13世纪初,主要以波斯人、阿拉伯人在中国定居,与汉人、蒙古人、维吾尔人等联姻发展而形成一个民族。然而,海南回族的形成,如果以羊栏回族作为代表,那么形成的时间将比大陆回族形成的时间提前两个世纪,即11世纪初。这一时间正是占城人前后几批“驾舟而来”海南后不久,他们(含早期来琼的波斯人、阿拉伯人)聚而居之,自成村落,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宗教、共同心理素质,完全符合马恩列斯关于民族定义的观点○26。后来陆续又有波斯商人、阿拉伯商人和大陆回族进入海南,但这只能说是加入海南回族的行列,而不能是海南回族形成的标志。
 

    由于海南回族历史文化的独特性,构成了她在我国回族中地位的特殊,所以海南回族形成的时间,比大陆回族的形成是要早一些。这是我们今后在对海南回族古籍进行整理,或是进行历史文化的研究,都必须引起注意的。

    注释:　　
 

① ○15李居礼、王克荣:《从陵水三亚发现的穆斯林墓葬看古代穆斯林在海南岛的活动》,载《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博物馆馆刊》,1987年总第1期。
②《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民委关于抢救、整理少数民族古籍的请示的通知》。
③江青武:《海南穆斯林今昔》,载《三亚文史》第2辑。
④江振雄:《海南岛三亚市回族来源与民族风俗的调查》,1990年第六次全国回族史讨论会论文。
⑤○22 郑贻青:《海南岛崖县的回族及其语言》,载《民族研究》,1981(6)。
⑥《宋史·交趾传》。
⑦《诸蕃志》。
⑧《唐大和尚东征传》。
⑨《太平广记》。
⑩《万州志》。
○11桑原骘藏:《蒲寿庚考》。
○12○13史图博:《海南岛民族志》。
○14 忽那将爱:《海南岛回教徒之人类学研究》。
○16○17○20潘先、李居礼:《海南岛福湾海湾伊斯兰墓群及伊斯兰后裔去向查考》,载《陵水文史》第2辑。
○18姜樾、董小俊:《海南伊斯兰文化》,中山大学出版社,1992。
○19姜永兴:《海南岛历史上的回族》,载《广东、海南回族研究》,广东人民出版社,1989。
○21白保罗:《海南岛的占城移民》,载1941年6月《哈佛亚洲研究学会》。
○23郑贻青:《海南岛回族的回辉话》,载《民族语文》,1983(1)。
○24郑贻青:《再谈回辉话的地位问题》,载《民族语文》,1986(6)。
○25倪大白:《海南岛三亚回族语言的系属》,载《民族语文》,1988(2)。
○26《斯大林全集》第2卷。
收稿日期:2000—07—03

    〔作者简介〕　杨忠泽,黎族,1956年生,海南省民族研究所副所长;高泽强,黎族,1963年生,海南省民族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通什,邮编:5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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