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真奇怪！解释“存在”的问题不是要基于认识论吗？那么，被他们当作基础来识别真理的感觉到那里去了？何处寻找这一感觉？他们如何想象这样一个烈火神灵？

    长老——你有理由奇怪，我向你讲述他们的观点，为使你知道这些人的荒唐同后来者的愚蠢之间存在的联系。

    至于伊璧鸠鲁派，在认识论上没有超出亚利士多德的观点，他们认为，我们的全部思想莫非是被记忆保存起来的一系列感性认识，经过筛选、比较而形成了对事物的总的判断。因此，感性认识是识别真理的标准，建立在这一标准之上的认识和论断都是正确的。

    伊璧鸠鲁在思想上逐渐超越了他的先躯，他说：我们如果超越感观带来的认识，必将陷入错误，我们应从感观认识中试图演绎一套摸索表象背后真正原因的规律。

    然而，这位对超然的认识深感无能为力的聪明的思想家，在谈论世界的本源时，却越出了他自己为获取知识而选择的明智而谨慎的道路，从而提出的全是臆说和猜测的观点。

    他仍然坚持着底摸戈拉特的观点，认为存在的本源是原子，它们自行运动。运动的原因包含在自身当中，即由于它自己的重量。原子有重量，因而从高向低跌落，且方向有点偏斜，因而在接纳、组合……

    一切生命都产生于这种偶然地配合。

    海拉——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假设原子靠重量由上向下运行，重量不就是吸引力的作用吗？

    长老——伊璧鸠鲁的想象情由可愿，你要知道，地球引力的规律那时尚未被发现；他草率地接受了物质受重量的影响由高到低跌落的感性认识，并约法三章，不让自己超出感性认识的范围。但自己却违背了章程，说生命是偶然巧合而成的，这就不可谅解了。

    然而，比这更为奇怪的是，他竟然主张神具有人的形象，又吃又喝，还会说希腊语，神灵的躯体由各肢窍组成，神永远快乐，不介入世界的事务。

    他对世界和生命偶然产生的观点，还没有到我们讨论的时候，在谈论近代人如何接受这种观点时我们再作探讨。

    海拉——新的怀疑论者是谁？他们提出的主张是否与诡辩派的主张有别？这就是你要谈论他们的原因？

    长老——要不是他们提出新的主张，我决不会向你谈及他们的。我谈认识论的哲学思想，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告诉你这些新的怀疑论者，持许多不容忽视的观点，你以后如果读他们的学说，一定会感到有许多不解之处。

    诚实而古老的诡辨派和新的怀疑论者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品格：怀疑。但在方法、手段和目的方面大不相同。你知道诡辨派不是一个哲学派别，他们只是一群以传授职业谋生的有学问的人，而怀疑论者目的不在于谋生，他们是一群思想家，主张认识真理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因而怀疑起真理来，说：“我们不知道”，把“不可知论”变成了自成体系的一门哲学派别。

    这一学说的精义是：我们只了解事物的表面，即它所表现出来的千姿百态；我们无法对梦境或骗人的感观反映出来的思想作真伪的分辨；感观往往出错，正如感性认识随着环境、形势和状态的不同对感觉者和被感对象造成差异一样。

    后来，他们逐步走远了，并否认了因果规律。认为人们只从表面上解释事物的原因，而且对诸多表面现象的解释还相互矛盾。因此，无法断然肯定任何事物。他们中一部分人否认了类比法和归纳法的正确性，部分人顽固地在怀疑，甚至认为一切根本的原则都是未经论证的臆说，并且说，如果一味的追求证据，必然会陷入到循环论中：诸如“前提能得出结论，或结果也能推出前提”的错误就会出现，因此，论证是不可能的。

    这些怀疑论者中，折中的人被称为“可能论”者，因为他们倾向于认可在我们看来是较为明显，但还没有上升到证实它的正确性、有待于实践的真理。因此，我们还需采用实验的方法，当我们观察自然现象及其内部联系时，自然而然地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样的结论不需要论证，因为因果规律足以揭示它的正确性。

    海拉——确实，这派怀疑论者对真理的过分否定，比诡辩派的谬论更加危险。诡辩派否认了真理，却承认他们的否认是建立在出色的辩论艺术之上的，而怀疑论者却执迷不悟地否认了理性的原则。

    长老——正如你所说的，他们的过分行为显然很不美气且浅肤不堪，他们否认了理性的根本原则，认为它同样也是不可知的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