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观众对《大宅门》中袖口里捏价的片段印象深刻。 资料图片
 

    回族自古多商贾，历史上回族商人在古玩珠宝、药材、皮货、牛羊交易等行业，从业者众多。袖口里捏价是这些行业的传统砍价方式。

 

　　《大宅门》展示的砍价方式

 

　　袖口里捏价是我国回族商人的一种古老而传统的砍价方式，蕴含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彰显了回族先人的聪明才智。回族自古多商贾，历史上回族商人在古玩珠宝、药材、皮货、牛羊交易等行业，从业者众多。久而久之，袖口里捏价便成为这些行业的不二法则。

 

　　在郭宝昌导演的电视连续剧《大宅门》里，对袖口里捏价有过精彩的展示。在《大宅门》第13集中，白景琦携百草厅掌柜涂二爷、许先生到营口参茸行办药。主仆三人来到一家参行铺面摊位前。涂二爷拿起摊位上摆放的一支人参端详了一番，问摊主：“这支参有人看过吗？”摊主回答：“有八九个人看过。”涂二爷问：“要价多少？”摊主回答：“白银800两。”

 

　　这时，涂二爷把一只手伸进摊主的袖口内，攥住摊主的手，二人一言不发，只见两个人的袖子下像有蟒蛇行走一样轻微晃动。顷刻，二人的手松开，摊主说：“三百五十两，成交。”这一系列举动让初出茅庐的白景琦大开眼界，让现场围观的人大饱眼福，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有点摸不着头脑。

 

　　类似的镜头，在电视连续剧《五月槐花香》中古董商人砍价时也出现过。

 

　　袖口里捏价的规则

 

　　笔者的外祖父是民国时期京东一带有名的牛羊买卖经纪人，人称“回族王老表”，外祖父在世时曾给我讲过袖口里捏价的奥妙和玄机。

 

　　所谓袖口里捏价，简而言之就是买卖双方不公开讨价还价，协定商品价格是在袖口里互摸双方的手指秘密完成的。

 

　　捏价时，一方把手退到自己的袖筒里，另一方将手伸到对方的袖筒中摸对方做出的手势，了解对方给出的价格。双方即便说话也都是简单的语言，如“这个价怎么样”、“高点”、“低点”等等，仅此而已。手势所代表的意思如下：伸大拇指代表一，食指和中指代表二，食指弯钩代表九，拳头代表十。两位数价格给两遍手势，三位数价格给三遍手势，依此类推。如果对方先给出食指弯钩，再给出拇指和食指展开的手势，表明对方给出的价格是98。

 

　　使用袖口里捏价的砍价方式，能避免他人起哄、搅局，既简单易行，保密性又好，因此这种方式在回族商人中流传了很长时间。在我国西北的甘肃、青海地区，一些回族商人在交易牛羊时，砍价不在袖子里进行，而是用一张羊皮遮盖双方捏价的双手。捏价的方法则与袖口里捏价无异。

 

　　回族商人更重练内功

 

　　袖口里捏价在回族商人看来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古往今来，回族商人更注重的是苦练内功。一是磨练胆大心细、吃苦耐劳的意志品质。旧社会无论是西南边疆跋山涉水的回族马帮，还是北方跨越蒙古高原、华北平原的回族骆驼商队，旅程艰辛可想而知。倘若没有一点胆量、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回族商人便没有生存的空间。二是磨练超绝的眼功。旧社会，一件古董、一只人参真假与否，一头活牛、一只活羊能出多少斤肉，全凭一双慧眼判断。当然，练就超人的眼功，需要日积月累地仔细观察、用心揣摩，同时还需要一点悟性。

 

　　1931年末，祖籍河北省大厂县大马庄村的北京回商巨子铁百万到上海赌石（购买玉器石料）。当时，一位珠宝商从缅甸购进一块翡翠石料，欲在上海出售，但时间过了两个多月一直无人给价。来看货的北京、上海等地的珠宝商很多，但对这块石料的价值都拿不准。铁百万仔细看过这块翡翠石料之后，出价32万块大洋买下了它。铁百万惊人的气魄和眼力让上海滩的众多同行们相形见绌，自愧不如。铁百万请当时的行家刘启珍用这块翡翠石料制作出仿商代青铜酒器白玉大罍一个，翡翠大小插屏各一对，堪称稀世珍品，价值连城。

 

　　除了眼力非凡，诚实守信、处事低调、乐善好施也是回商的优良传统。传说铁百万家财万贯，但生活简朴。他穿着简单，每日粗茶淡饭。铁百万的府宅距离他位于北京前门大栅栏的“德源兴”玉器行有六七里的路程，铁百万每日都是步行到商铺打理买卖。晚年，一位外国人把自己的一辆汽车留给铁百万顶账。这部汽车在铁百万家闲置了好几个月，司机工资照拿，铁百万一次没坐便把这部汽车给卖掉了。甚至有人说铁百万在北京连叮当车都没有坐过。这种说法虽有夸张的成分，却从一个侧面彰显了回族商人不事张扬、低调做事的个性。

 

　　在旧社会，若有同族人上门乞讨，回族商人无论自己温饱与否，都会分一口吃的施舍给乞讨之人。他们认为，乐善好施能够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好运。

 

　　一些回族学者认为，袖口里捏价这种砍价方式的产生与低下的交易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随着社会的进步，市场经济秩序的不断完善，许多回族商人已不再使用袖口里捏价这种传统的砍价方式。袖口里捏价已成为一种文化的记忆。
 

 

责任编辑 ：奥斯玛廼